温梓烨和季洛娴回来那日,正是立春。如意终于可以脱掉厚厚的披风了,可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怎的,就是离不开手炉。为此,温如锦和姜静姝没少嘲笑她。一家人在前院正厅迎接夫妻俩,待两人一进屋,温夫人就走上前去携了他俩的手:“路上可还好?你们这一走许多日,我和你爹连觉都睡不好。”
温沐晟在后头咳了一声道:“他俩刚回来,还是让他们赶紧去歇歇吧。”
温梓烨笑道:“我们无碍的,只是思家心切,路上赶了些。”
温如锦笑着走上前去:“还未恭喜大哥哥高中呢!”
如意也调笑道:“还有嫂嫂,恭喜嫂嫂成了举人夫人了!”
季洛娴面上作害羞样,低头时却嗔怪的看了如意一眼。如意只作不见,仍笑嘻嘻道:“哥哥和嫂嫂可给我们从苏州带了好东西回来?”
温梓烨捏了捏如意新挽的包包头:“你都多大了还向我讨礼物?我不在的时候可调皮了?”
如意吐了吐舌头,低头不吭声了。这温梓烨哪壶不开提哪壶,要是让他知道了非得劈头盖脸的骂自己不可。温梓逸见如意不说话了,便上前道:“大哥哥,你不知道,这段时间二姐姐在家可老实了,连门都不出的!”
如意暗暗的对他眨眨眼,竖了个大拇指。温夫人看着这姐弟俩的小动作,揶揄道:“是啊,如意这段时间可听话了,就连元宵那日姝儿来让她去瞧灯会她都不肯去呢。逸哥儿也老实的很,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练大字,还说要赶上你呢。”
如意的头更低了,温梓逸也红了脸。温梓烨别有深意的瞧了他们俩一眼,又看了看眼神躲闪的温如锦,也没有再说什么。温沐晟将温梓烨叫到书房去“探讨”,顺便将温梓逸也叫去旁听。剩下婆媳母女四人便围在炕上坐了,香薇奉了茶,又捧上了一个红漆描金雕花八格攒盒来。温夫人携了季洛娴的手:“烨哥儿还好,你瞧着到是瘦了些。”
如意一边吃着果子一边观察季洛娴,这哪里瘦了啊,面色红润神清气爽春光满面的,好像还胖了些。季洛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娘,我们自回到苏州就住到了我娘家去,每天吃的穿的跟在咱们家一样好,哪里就能瘦了?”
温夫人舒了口气:“这就好,我还担心你们两个住咱们家老宅会显得孤寂些,住在亲家那也有人照顾你们。亲家身体可还好?”
季洛娴笑道:“父亲母亲身体都好,母亲也让我向您带好呢,说等什么时候有空了要来京城跟您叙叙旧呢!”
温夫人笑开了:“等亲家有空了,让她给我来信,我自去亲自接了她来!”
季洛娴低头害羞道:“父亲母亲知道相公中了举人,很是高兴,还在苏州给相公办了鹿鸣宴。”
温夫人感激的拍了拍她的手:“亲家有心了,咱们家初到京城,不好大办,如此,却也不算委屈了你们。”
季洛娴抬头诚恳道:“娘,您这说的什么话?相公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回来的路上还告诉我不要张扬,万事都听您的呢。”
温夫人听了这话心里高兴,总不枉生养了那小子一场。便笑道:“你一路回来也辛苦了,赶紧回去歇息歇息,咱们晚上去你外祖家用饭!”
季洛娴一叠声的应了,回了木樨院。温夫人掰了手指头算了算日子,然后对着温如锦和如意道:“我明日要带着你们嫂嫂去一趟承德寺,你们两个好好的呆在家里,最近京里不安生,你们哪儿也不许去。若是闷了就让丫头去针线房拿些花样子,你们也学着绣些。”
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姝姐儿还有一个月就要出嫁了,她那绣活······”说着顿了顿:“你们闲着无事,就帮她绣些嫁妆吧。如意就算了,你那手艺还不如她。上次我给你寻的那条碧青色的冰丝帕子,你在上头绣的如意两个字,着实让我后悔把那好东西给了你。”
如意往嘴里塞了一个四甜蜜饯,只觉得甜到了嗓子眼儿里,忙又喝了口茶往下冲了冲,才觉得好些。“我年纪小,绣成那样已经不错了,静姝表姐还夸我绣得好呢!”
如意这才想起那条帕子,正是那天晚上她丢在巷子里的那条,爹只找到了那个簪子,却不知那帕子被谁捡了去,心里大呼可惜。温如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还好意思说,你们俩一个半斤一个八两!”
说着拿起了如意的手:“就你这小胖手能捏的好绣花针才怪,你若再吃下去,明年怕是连笔都拿不住了!”
如意不忿:“我不吃怎么才能长高?再说了,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说不定比我还胖呢,我这是不挑食。等我再长大些自然就瘦了下来了。”
温夫人看着她满嘴歪理,笑道:“是是是,不挑食,好养活。”
其实如意也算不得胖,只不过这个时代的女子多是以窈窕端庄为美。女孩子家从小就吃得少,因为她们所受的教养告诉她们,吃饭时要细嚼慢咽。在饭桌上,既不能先吃,显得没礼貌。也不能最后一个吃完,显得贪多。所以一顿饭下来也吃不了几口。也有人受不住的,所以在吃饭前通常都先在私下里吃几块点心垫垫。如意认为,这古代的女子体弱,多半是跟营养不良吃的饭少有关。话虽这么说,但自己越来越大了,也要适当的少吃点了,可她的胃又开始控诉: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于是如意就放任自己在减肥的道路上越走越岔了。幸亏温家规矩不大,思想上也挺开放的,所以不曾有人真正的去控制她的食量。如意一边满意的点头,一边又往嘴里塞了口酥酪。嗯,有点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