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转过身，看见妻子清丽纤柔的背影，亭亭立在门口。她唇角含着温柔的笑意。这些天，家里的饭桌上有了荤菜，营养好了。夏清雪的皮肤明显有了光泽。就连原本干枯发黄的头发，也变得黑亮顺滑了。她的乌发披散在肩头，穿了一件白色的棉质无袖睡裙，姣好的身材曲线藏匿在棉料中。这件衣服还是她少女时期的睡裙，现在穿起来，竟然还有些显大！可见这些年的操劳，她瘦成什么样子！顾南安静地凝望着夏清雪。昏黄朦胧的灯光下，女人如玉的俏脸，蒙上一种月色般梦幻的美感！他没想到，夏清雪居然愿意起来给他煮面！“不用了，我等下拿点零食垫垫肚子就行，你去睡吧。”

他舍不得让夏清雪半夜还为他下厨！白天要做家政，带孩子，晚上难得休息。顾南走过来，指指沙发上那些给孩子们买的零食，“我不饿，回来前吃过饭了，吃几包虾条就行。”

这时，顾南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胃里咕咕咕，唱着空城计。明显就是什么东西都没吃！顾南：“……”他今天在海市跑了一天，还真就没吃饭。当时，心里想着卖歌给林天王，也不觉得饿。这会儿到家了，可能是心里有了归属感，胃也大声抗议了！夏清雪怔怔地望着他，顾南脸都红了。场面一度尴尬。“我不是有意骗你……”顾南忙着解释。他害怕夏清雪因为他说谎而生气。夏清雪抿了抿唇，低下头，轻声说：“我晚上给你留了点菜，下碗面条也很快，你等着。”

“好。”

顾南没有再推辞。夏清雪转身进了厨房。没多久，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就出锅了。还有一荤一素两个小菜，素炒豆芽，一小碗红烧肉。为了不吵醒孩子，夏清雪把家里简陋的折叠桌，搬进了顾南的房间里。“我来，我来！”

顾南连忙从她手中抢过笨重的折叠桌，展开。桌面有些擦不掉的油腻，顾南扯了张旧报纸铺在桌面。夏清雪把海碗和小菜端了上来。“本来想给你做炸酱面的，但你明天还要去一中演出，还是吃清淡点吧，免得上火。”

夏清雪递给顾南一双筷子。“嗯。”

顾南接过筷子，“你也吃点？”

夏清雪摇摇头，“不了，你赶紧吃，吃完我把碗洗了。”

顾南刚想说，碗筷他来洗就行。忽然想到，要是这么说，夏清雪肯定就睡觉去了。他想她陪他一会儿！顾南笑笑，“坐吧。”

夏清雪清澈的眸底，闪过一丝犹豫。白皙的手将耳畔的碎发拨开，像是下定决心般，走到顾南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顾南喝着汤，感觉胃里暖洋洋的，心里更暖！夏清雪低头看着桌面的报纸，没有说话。顾南吃了几口，把今天卖歌的事，跟她说了说。夏清雪像听故事那样，感觉不可思议。“你被选为幸运歌迷，然后在台上推销你的歌？”

怎么听起来那么像编的？夏清雪有些害怕。顾南该不会还在赌博，只是最近赢了钱，编故事来骗她的吧？她抿着薄唇，水盈盈的杏眸里，闪着不安的光。顾南知道她在怕什么，放下碗筷，从床上拿起帆布包，将合同和支票掏出来，递给她。“你看，我三首歌，版权费就卖了三十万！这是林天王开给我的支票！”

“还有合同上写明了，两周内打尾款，后续的销售分成，也会按季度发放。”

“清雪，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顾南的语气，显然有些激动起来。前世他挣了再多再多的钱，身边都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可以跟他分享！他怀着对夏清雪和孩子们的愧疚，像是自我惩罚那般，孤独地走完一生！如今，他终于可以把赚钱的喜悦，分享给夏清雪！夏清雪看着合同和支票上的落款，双手都有些颤抖。林天王，真的是林天王签的约！除了林铭德的签名，还有公司的公章！林天王的名声太大了，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的夏清雪，也知道林天王是身价最高的明星之一！他来内地一场商演，报价百万起步！随便一张新专辑，销量轻松破十万！把歌卖给林天王，就等于躺着数钱了呀！夏清雪抬眸看向顾南，眼神有些迷茫。我是在做梦吗？女人忍不住这样想。顾南看她那有点呆憨的可爱模样，不自觉地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傻丫头，这是真的，咱们要发财了！”

“发财……”夏清雪喃喃重复。苦了这么久，突然说要发财，那感觉极不真实！顾南拉住她的手，盯紧她漆黑明亮的眸子，认真道。“清雪，以后咱们挣钱，就不止三十万了！可以说，将来我们每天缴税都比三十万的数额要多……”夏清雪听得云里雾里。单日缴税超过三十万？这是个什么概念？她这连正式工作都没有，只能打零工的家庭妇女，根本无法想象！更何况，这还是97年！小县城里一年挣三万都不错了！单日缴税三十万，顾南怎么给她画这么大的饼？夏清雪的目光落在顾南的手上。她发现，顾南那双长了薄茧的温暖大手，正紧紧握着她的小手。夏清雪感到一阵慌乱，下意识地挣开顾南的手。她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我……你吃完了吗？我去洗碗！”

顾南拿起筷子，笑道：“还没有，我自己洗吧，你去睡觉。”

夏清雪美眸凝视顾南。顾南给她一种陌生的感觉。夏清雪察觉，内心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她连忙逃似的离开了里屋，回到外屋的大床上。夏清雪感觉，自己手部的皮肤，像是烧红的炭那般滚烫！从地下赌场打手上门讨债那一天，顾南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现在的他，的确戒掉了酗酒、烂赌等恶习，没有再出去鬼混。还不断演出、创作，挣的钱除了还债，都拿给了她！当初，她一再忍受家暴，就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如今，顾南彻底悔过了，她自然是高兴的。为孩子高兴！夏清雪想起顾南掐她脸颊的举动，那种情人之间才有的亲昵和宠溺……她感到迷茫。日子可以过下去，可出现了裂痕的感情，真的还能修复吗？想起这些年她承受的家暴，夏清雪不禁叹息。破镜，如何能重圆？……翌日。顾南早早起床，准备今天的演出。他之前演出的吉他，都是开业的商场准备的。现在有钱了，他想要一把属于自己的吉他！小夕揉了揉眼睛，哼哼着：“粑粑，你要去哪里？”

顾南俯下身，亲了亲小团子的脸蛋。“爸爸去街上买乐器，然后要去演出，挣钱钱给小夕买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