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一位中年美妇探出身子，热情地说：“哎哟，是小涛啊，快进来！”

“师娘好！”

冯涛亲热地说。他将手里的水果篮递给了师娘邹翠容。“进来坐，你老师等你好久了！”

师娘看到冯涛，也开心起来。冯涛这人虽然小肚鸡肠，心思险恶，但对自己的老师东王季长风，还是非常尊敬的。季长风今年六十六岁了，精神状态还很好，红光满面的。他戴着老花镜，坐在昂贵的红木沙发上，正在看报纸。一见冯涛，季老亲热地招手。“小涛，你过来，看看这个报道！”

冯涛换了拖鞋走过去。没想到，季老递过来的是一份报纸，上面文学天地的板块，正刊登顾南《天龙八部》热卖的情况！季老似乎特别开心，“小涛，这个人好像跟你是同个出版社的，你们还比赛新书销量是吧？我看了他的小说，这个人非常有才华，我写了大半辈子的武侠小说，自问没有他这样新颖宏大的构思，唯有笔力，如今的我，方可勉强与他一战……”季老并不知道，顾南搬运的小说里，笔力只能还原到原著七八成的地步要是一比一搬运，季长风就不敢夸这个海口了！冯涛听了，快气晕过去了。他可想象不到季老居然如此欣赏顾南！季老长着茧子的大手，拍拍冯涛的后背。“小涛，你能跟他一起比拼，是你的荣幸啊！”

冯涛气结。如果单算动笔创作的时间，不算出道时间。季老从十六岁就开始写武侠小说，到现在有五十年了。手指都因长期写作而长着厚厚的茧子，食指和中指还有些变形。季老在武侠圈，是天花板一般的存在！他的话，冯涛不敢反驳！但是冯涛越知道顾南是真的有才华，心里就越生气！季老又在说《天龙八部》的各种好。师娘邹翠容端上来一盘洗好的水果，“你们师徒别光顾着说话，吃点水果，我今晚做我最拿手红烧猪蹄，小涛一定要留下来吃饭！”

“是……是……谢谢师娘，师娘的厨艺，我已经馋了好久了！”

冯涛讪笑。邹翠容开心道：“这孩子，就是会说话！”

她虽然比季长风小十来岁，也快五十五岁了。三十出头的冯涛，在她眼里自然是孩子！冯涛等师娘进了厨房，趁机对季长风说道。“老师，我这次来，其实有个小小的请求……”“你说，跟老师还客气什么呢？”

季长风笑呵呵的，拿起一个洗好的苹果。冯涛确实是他最疼爱的学生，悟性好，又懂事贴心。有段时间，季长风肩膀疼痛，冯涛特意去学了按摩推拿和拔罐，连续帮季长风按摩了一个多月，让他肩颈僵硬得到很大的缓解。冯涛的要求，通常季长风不会拒绝。冯涛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老师，这次我跟顾南比赛，也是情非得已！虽然我出道早，年纪大，但我自知才华不如顾南，他就是祖师爷赏饭吃那种！”

“出版社非要搞点噱头，结果，我成了顾南的垫脚石！”

“现在我的新书《江湖一梦》，明明写得比上一本《苍穹惊变》好，销量却远远比不上《苍穹惊变》！”

“更气人的是，业内人士都在批评我的新书，捧高踩低，把我比得什么都不是了……”他的语气委屈得像个在幼儿园受欺负的小孩！季长风一听，又生气，又心疼！就像自家孩子被欺负了一样，他一拍红木沙发的扶手，勃然大怒。“这些人，太过分了！圈子里这些人，就是见人下菜碟，捧一踩一！你的新书我看了，虽然比不上顾南，但构思、行文、剧情都有亮点，他们怎么敢欺负我季长风的弟子？”

季老越说越气，仿佛自家小孩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冯涛连忙过去帮季老拍背顺气，趁机道。“老师，别生气，犯不着！我想过了，您能不能帮我多写点推荐语，我技不如人，绝不埋怨，但我希望那些人对我的新书公平点……”季长风大手一挥，爽快道：“包在我身上，我给你找圈子里的朋友推荐，不会让你吃亏的！”

说完，季长风还嘟囔着：“文坛就应该百花齐放，哪有吹捧一个，非要去打压另一个新人，这不是谁一家独大的地方！”

冯涛露出不易察觉的阴险笑容。销售的差距，已经无法挽回了。但他还能输得不太难看！季老师联合其他武侠圈三大天王，还有各路评论家，怎么都能做一些热度出来吧？顾南光靠着现场创作的噱头，已经萎了。……报刊亭。一个十七八岁的女生，走到了摊子前面。“老板，最新一期的《读者文摘》有吗？”

老板从柜台里拿出来一本，抛了过去。“最后一本了，本来是我私人珍藏，送给你了。”

他看这个小姑娘长得可爱，不忍心让她失望。《读者文摘》新一期已经卖爆了。“太好了，谢谢老板！”

小姑娘递过来一张一元、一张两元的票子。拿着新的杂志，站在旁边的树荫下，拆开塑封，迅速翻找目录。顾南——《命若琴弦》。“哈哈，找到了！”

小姑娘开心极了。顾南现场创作的节目，起初是在羊城各个频道转播。没多久，就连燕京日报也刊登了这件事，还表扬了顾南扎实的古典文学功底。之后，顾南接受了《羊城日报》的访问，说当场创作的《命若琴弦》，投稿给了《读者文摘》。他没有出散文集。《天龙八部》上册刚刚卖爆，这边就趁着热度出散文集，吃相太难看了！哪怕顾南脑子里装着各路名家的经典散文，也万万不会做这种靠名气圈钱的事！报刊亭又来个十三岁的小男孩，“老板，《读者文摘》有吗？”

老板指指旁边看杂志的少女，“最后一本卖给她了！”

小男孩不甘心，走过去，大大方方地问。“姐姐好，能借我看一篇文章吗？我可以给你一元钱！”

少女调皮地眨眨眼，“你也是顾南老师的粉丝吧？看吧，不要钱！”

“谢谢姐姐！”

小男孩接过杂志，求知若渴地阅读起来。老板正在看今天的羊城日报，在文学版块的新书推荐里。他发现了东王的推荐语。【《江湖一梦》文字凝练，意境优美，以细腻的笔触刻画了江湖儿女的爱恨情仇。故事情节更是精彩绝伦，引人入胜。相比传统武侠，一缕轻烟的小说显然已经走出了自己的风格！】落款就是季长风的笔名，卧龙先生。老板嗤笑一声：“哟，这是打不过人家，把自己老师都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