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顾南突然接到了强哥陈家强的电话。顾南在离开小县城,去到羊城定居后,特意打了个电话给地下赌场的老板杜成杰,还有二把手陈家强,把自己办公室和家里的新电话都告诉了他们。原因很简单,当时借条还在杜成杰手里,顾南还要保持良好的关系。一方面,出于家人的安全考虑,怕对方联系不到,玩什么把戏。另一方面,顾南将来是要混娱乐圈的,这种掌握他黑料的人,尤其不能得罪。但杜成杰一直都没来催债,距离还款日又有一段时间,顾南就没怎么理会了。这次是陈家强主动打电话过来。当时,在电话里,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还带着一点哭腔。“阿南,打扰你了,这次我们遇到了麻烦,求求你帮帮我们!”
顾南忙问发生了什么。然而,陈家强却说电话里说不清楚,想跟顾南面谈。他语气诚恳,哽咽着请求。“阿南,我知道,这要求对你来说是过分了些,求你信我一次,以后我们兄弟都为你卖命!看在我以前对你还不错的份上,帮帮我……”顾南连忙答应了。陈家强虽然管理赌场,也负责催债,但他对顾南的确还不错。数次上门催债,手下的人想要砸东西,陈家强看顾南家徒四壁,家里又只有老婆和小孩,阻止了手下撒泼。前世夏清雪自杀的悲剧,准确地说,并不是陈家强等人造成,而是顾南自己。夏清雪是对顾南彻底失望,才带着孩子一起离开人世!想到这里,顾南揪心地疼。他打算去陈家强那里看一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一阵凉风吹来。原来是何东海开车开得乏味了,把车窗打开,进来一点新鲜空气。97年的空气质量还比较好,没有空气污染,也没有雾霾。郊外的空气尤其清新。顾南笑着从包里拿出两个包装盒。一个盒子递给夏清雪,另一个放在了副驾驶上。何东海奇怪地问:“什么啊,南哥?”
顾南笑笑,“摩托罗拉新出的手机,送给你一部,方便联系!”
何东海听到就兴奋起来,“哎呀,南哥,你可真敞亮啊!”
他把从电视里听来的东北话都给用上了!夏清雪纤细的手指摩挲着盒子,迟迟不敢打开。她觉得自己好像做梦一样。在这个年代,大哥大可是土豪才用得起的,价格昂贵,早年要卖到三万多一台,后来价格慢慢降下来,也要上万块。顾南送给她这种是改良版的,体积小巧,价格比起大哥大便宜些。但好几大千是跑不了的。就在几个月前,夏清雪还在为生计发愁,一年到头舍不得买一次荤菜,身上的衣服四五年没有买过新的。那时的她,花五毛钱都要深思熟虑。可是顾南现在,哪怕五千块、五万块都不放在心上,随手就花出去了。顾南看到夏清雪发怔的可爱模样,笑着帮她把盒子拆开了。“已经给你上过号了,我教你怎么打电话、发短信……”顾南屁股挪了挪,凑近夏清雪坐的位置。她身上那种好闻的体香,一下子钻进了顾南的鼻子里。顾南将手机放在她小巧的手心里。耐心讲解着,教会她使用。顾南心里对这种老古董是极为嫌弃的,网络时代五花八门的智能机,到后世具有科技感的穿戴设备,他都玩过了。现在这手机,只有打电话发短信的功能,连有贪吃蛇的诺基亚都还没正式发布。可夏清雪不这么想。她握着移动电话的小手都微微发抖。这小小的黑色长方体,太神奇了吧?连线都没有,随手一拨,就能跟远方的亲人通话了!“你打一个试试!”
顾南怂恿着。夏清雪想了想,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妈,我是清雪啊!没有,我们快到云城了,就是打电话来问问,家里还好吗?”
梁芸慧听了,笑着跟夏清雪聊了聊孩子早上吃什么的事。说了几句,婆媳俩结束了聊天。夏清雪挂断电话,将那小小的黑匣子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顾南看到她这样,心里不是滋味。过去夏清雪嫁给他,没有享过一天的福!现在条件好了,她却也没有朋友,没有属于自己的圈子,一颗心扑在家庭上。就连打个电话,她都只有婆婆可以想到,连闺蜜都没有!顾南拉过她的小手,放在掌心里轻轻揉了揉。“南哥,谢谢你!”
夏清雪红着脸说。顾南指了指手机,“通讯录里有我的电话,方便你联系我。”
夏清雪点点头。她按顾南刚才教她的方法,打开了通讯录,找到顾南的手机号。然后认真地看了好几遍。背熟以后才放心。何东海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们这样恩爱,笑着叹了口气。他为顾南高兴,同时也在为自己的爱情不知道在哪里而伤感。他随手调了个音乐电台节目,叹息道。“南哥,嫂子,我是真羡慕你们啊!怪我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要是早点找个媳妇,现在也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可惜我的媳妇,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这时,只听电台女主播用甜美的声音说:“下面我们来欣赏一首新歌,是新人歌手丁浩的作品,《爱情鸟》!”
节奏感十足的前奏响起。轻快活泼的男声从收音机里传来。“树上停着一只。”
“一只什么鸟,呼呼呼。”
“让我觉得心在跳。”
……欢快的主歌唱完,嘹亮的副歌响起。“我爱的人,已经飞走了。”
“爱我的人她,还没有来到。”
“这只爱情鸟,已经飞走了。”
“我的爱情鸟,她还没来到。”
何东海:“……”他知道这歌是顾南前些天给别的歌手写的,刚刚发布而已。但他以前没认真看歌词,只是做了文件,拿给对方签约。何东海摇头自嘲,“我说南哥啊,兄弟我没老婆就够惨了,你这咋还写歌笑话我呢?”
顾南和夏清雪,都被何东海幽默的语气逗笑了。何东海一边唱着“爱我的人她还没有来到”,一边化悲痛为力量,车开得又快又稳,个把小时后,抵达云城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