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玖亲自跑到公司前台，收了包裹。前台小妹吓了一跳。“陈总，您还真的亲自下来拿啊？”

她的理解是陈玖会派助手下来拿，没想到陈玖自己来了！陈玖笑了笑，“这个包裹很重要，不能马虎！”

要是其他人寄来的，他喊个助理下来拿就行了。但顾南寄来的歌曲小样，他怎么敢马虎？虽说顾南的词曲，版权都已经注册好，就算被别人拿走，也不会担心，没办法盗唱。可万一因为疏忽，词曲和小样丢了，陈玖在顾南那里的印象分，一定会大打折扣！陈玖可担不起这个风险！现在跟顾南合作的音乐制作人，都觉得自己是三生有幸，才能继续跟这位财神爷合作。谁敢不认真对待顾南寄来的词曲？陈玖小心翼翼地托举包裹，走进电梯。另一个音乐制作人看了，还调侃他。“哟，陈总，这是干嘛？哪里来的贡品啊？”

他是看陈玖托举包裹的态度十分诚恳，但那包裹看起来实在是平平无奇，才开玩笑。陈玖立即将包裹抱在了怀里，“这在我心里，什么奇珍异宝都比不上！”

那人见这架势，也猜到了几分，酸溜溜地说。“不会又是内地那位神人给你的歌吧？”

陈玖笑了笑，不置可否，按下电梯楼层。电梯门一开，他就抱着包裹出去了。电梯里那名音乐制作人，只好羡慕地望着他的背影。“同人不同命！当初我那张专辑，要是有顾南这样的音乐人来作词作曲，说不定也能一飞冲天！”

他跟陈玖差不多是同一时间进公司，以前在公司的地位仅次于陈玖。如今陈玖靠《心太软》这张专辑，一跃成为两岸三地的顶级音乐制作人，晋升公司股东。而他还停留在高级制作人这一栏。差距不是一点半点！陈玖抱着包裹，哼着小曲，迈进了自己的私人办公室。他拿了把美工刀，仔细地拆开了包装。当他拿出了歌曲初样，放入播放设备，进行试听。一把清新的女声传了出来。“爱到心破碎，也别去怪谁。”

“只因为相遇太美……”陈玖完整听了两遍。自言自语。“这首歌，光是前奏就很抓耳，词曲包含充沛的感情，基本符合流行歌曲的一切要素……”“只是单独拿出来，似乎歌曲里的感情有点难以共情，它叙述的故事好像脱离的生活。”

他打开顾南附上的演唱要求。惊愕的神情瞬间爬满了他开始长出皱纹的脸。“不是吧，感情上还要更充沛，要极致的热烈与绝望，这样真的能行？”

以陈玖的经验来看，这首歌表达的感情已经快要溢出来了！近两年苦情歌都没那么流行了。像顾南起初帮林铭德写的《忘情水》，九七年卖得很好，现在市场上这个类型受欢迎程度明显降低。像乔羽最新出的《夜空中最亮的星》《小情歌》，在年轻人里的反响很好。陈玖在金音唱片做的几张苦情专辑，反响远不如以前。顾南给他的这首《雨蝶》，已经是含着黄连演唱的感觉，还要更苦？陈玖看不明白顾南的思路。不过，出于对顾南市场判断力的信任，陈玖打电话给戈茹，让她来公司一趟。戈茹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美容院做护肤。她出道这些年，有一点积蓄，怀孕后去验血，查出来是个男孩，才嫁给富商，生下一个男娃。现在孩子半岁多，放在家里有保姆带，她当上少奶奶，没事就去逛街、做美容。实际上，戈茹以前是个事业心很强的女人，三十岁以前专注事业，在音乐上下了不少功夫。只可惜公司决定捧数据更好的两位新人，把她们捧到一线和二线的位置，她就只能跑跑商城开业，接三四线品牌的广告挣钱。原因很简单，戈茹没有另外两个女歌手年轻貌美。后来，戈茹看透了市场规律，也开始摆烂了。在公司混日子，有通告就跑跑，没有就躺平。幸好早年出道的时候，有个富商是她的铁杆歌迷，最后她嫁给了富商。戈茹满脸面膜，美容师把手机开了免提。“喂……”戈茹声音懒洋洋。陈玖严肃的声音传来，“姑奶奶，不管你在哪里，立即给我来公司！”

戈茹暗搓搓翻了个白眼。她反正公司里老油子了，业务能力强，却也红不了，陈玖这个老熟人，她不像新人歌手那样巴结，反而有点不耐烦。“喊我来公司干嘛？又有什么脏活累活要我去干？”

戈茹的态度不是没来由的。高层给数据好的女歌手接一些影视资源，有时候要她去还人情，她唱功好，演唱会、晚会帮别人代唱基本都让她去做。戈茹躲都躲不过来。陈玖也知道这老姐姐怨气重，连忙道：“那你可大错特错了，这次是天大的好事掉到你头上，你飞升可别忘了我？”

戈茹根本不信：“飞升？我这个年纪往哪儿飞？升天还差不多！”

陈玖：“祖宗，顾南新剧指定你唱主题曲，要不要你自己说吧！”

“什么？你说什么？”

戈茹一把扯掉了面膜，腾地坐了起来。美容师吓了一跳，手机都摔到了地上，duang地一下弹得老高。幸好这年头的手机都比较抗摔。戈茹也习惯了，赶紧把完好无损、只是沾了点灰的手机捡起来，在衣服上蹭了蹭。“喂，玖哥，你还在吗？”

陈玖哭笑不得。戈茹听到“顾南”两个字，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陈玖没有怪她，像她这样有实力公司却不捧的歌手，怨气重了点也是正常。陈玖耐心解释：“你没听错，快点过来公司，词曲和小样已经寄到，我找了声乐老师培训你，快点把这首歌录……”“马上到！”

陈玖的话没说完，戈茹已经挂断了电话。她连洗脸都来不及，拿起旁边的湿毛巾胡乱擦了下脸上残留的精华液，就往门外跑。美容师在后面追：“姐……姐……你的衣服和包包！”

“哎！”

戈茹不耐烦地把衣服和包拿过来，“回头再把衣服还给你们！”

她竟然穿着美容院的浴袍，坐进了自家的车里。“开车，回金音！”

戈茹对司机说。司机不敢怠慢，连忙发动车子。戈茹双手捂着脸，呼吸急促，好半天才平复下来。顾南的主题曲，找她唱……她要飞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