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来，狗为什么不叫？高山屏住呼吸。水泥管子外边，莎莎莎莎的声音响成一片。我去他娘的，是不下雪了？高山悄悄撩起门帘一角，小树林里反射着些微的雪光，雪花从天掉落。他暗暗松口气，果真下雪了。我刚才为什么把下雪声听成了走路声？那是我心里太紧张了。这点东西放在我身上已经让我寝食难安了，我把它上交吧。我上交之后，说不定公安局还会奖励我点钱。高山把布袋子装进衣服兜里，钻出了水泥管子。

高山站在水泥管子外边，雪花扑簌簌下落，寒气逼人。高山东张西望，公安局派出所在哪呢？

“你在找什么？”

高山身后忽然响起问话。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高山的魂吓飞了一半，他急忙转身。在雪光的映照下，高山隐约能看出站在他眼前的女人穿着一身红衣，至于五官什么样，高山看不出来了，因为光线太弱了。高山用尽量镇定的声音问：“你是谁？”

“你以后会知道的。”

女人的声音很温柔。

高山从女人的声音判断，她大概有40多岁50岁。高山接着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有一会了。你太关注那些宝贝了，你没发现我。”

“你想干什么？”

“我想救你。”

“我平平安安的，活好好的，你救我什么？”

“你马上就要有大难了。”

“我会有什么大难？”

“你是不是要去公安局呀？”

高山暗暗吃惊：“你怎么知道？”

“你不能去公安局，如果你去了，你就大祸临头了。”

“为什么去公安局就大祸临头了呢？”

“反正你不能去。我是为你好。另外，你和小女孩不能在水泥管子里住了，你必须立刻搬走。”

“如果不搬走呢？”

“不搬走你就大祸临头。”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

“呆会，会有两个醉汉把一个女人拉进公园，准备欺负她，那个女人是你妻子。”

“我不信。”

“爱信不信。我再给你一个告诫。那个布袋子里有一个红宝石戒指。别的东西你都可以卖了挣钱，唯独那个红宝石戒指，你绝对不能卖，更不能丢了，必须带在身上。”

红衣女人说完，转身就走，几步之后，没影了。

“莫名其妙。”

高山低头往水泥管子里钻，但是，额头撞在了水泥管子上，“哎呦。”

高山不由叫了一声。“汪。”

柯基也叫了一声。高山激灵一下醒过来。

高山刚才做了一个梦。他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他侧耳听了一下，周围一片寂静。自己现在就躺在水泥管子里，刚才就是做了一个梦。但是，脑门子怎么觉得有点痛呢？高山揉了一下额头。“红宝石戒指。”

高山一翻身坐起来，伸手抓住布袋子，打开手电筒。

还真有一枚红宝石戒指。可是，刚才我明明在做梦。忽然，高山浑身一激灵，他想起两个字，妻子！

高山闭上眼，他脑海里闪现出10年前的一个场景，那个场景也无数次在他的梦里出现。

遥想10年前，那是夏日里的一个凌晨，当时意气风发的高山从成都参加学习班回来，他心里非常高兴。据他的可靠消息，这次回来，他会被提拔当税务局副局长。这次学习原定学习半个月，因为事情，提前三天结束了。想想提前见到妻子和女儿，想想就要当副局长，高山的愉悦心情难以描述。他不想惊醒一岁的女儿，就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房门，然后，悄悄地走进卧室，然后，打开了卧室的灯，然后，他赫然看见妻子和一个男人躺在床上，然后，他的脑袋一片空白，等他清醒时，他手里握着一把带血的水果刀，地上躺着那个男人。然后，他被警察抓走，然后，他被判刑10年，然后，他进了监狱服刑，然后，妻子向他提出离婚，然后，是漫长的刑期。最后，13天前，他出狱了。

高山希望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恶梦。但是，那不是梦，他睁开眼，水泥管子里一片漆黑。红衣女人说前妻会被两个醉汉拉进公园，会是真的吗？我得出去看看。高山把布袋子藏好，钻出水泥管子，走出小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