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荻从来不是扭扭捏捏的小媳妇,她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比大多数男人都雷厉风行。既然彻底下了决心,她立刻就配合薛牧的所有安排,哪怕“争位”根本不合她的思想,她还是认真去做了。刚才乾坤鼎的认可白光那么剧烈,也是她暗中放出灵魂力量交流乾坤鼎的结果,与姬无忧的继位祷告是一样的本质,所以其他皇室成员是微光,而她和姬无忧都是强光。本来觉得能有一些吸引眼球的效果,配合“遗诏”的内容就可以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乾坤鼎那么高兴,简直像是欢呼雀跃似的,把姬无忧的风头都占尽……这种光芒给人们形成的心理暗示很浓,会有不少人觉得,或许夏侯荻比姬无忧更有资格。配着那份遗诏,给人带来的感觉很微妙。眼下争不成,这不重要。夏侯荻知道自己的争位确实不够底子,她内心也不想争,之所以去配合,只是为了让人们的焦点凝聚在关键的皇位上,既然夏侯荻愿意退让,那姬无忧自然也得满足她的要求,完成刘婉兮的封后这件交换。刘婉兮一旦封后,她夏侯荻又因为遗诏的缘故取得更重的权柄,内外联手,姬无忧这个皇帝就再也无法为所欲为。夏侯荻长长叹了口气。一直以来反感的兄弟相争,想不到这一刻的主角变成了自己。她心中有深深的悲哀,那个位置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了八哥真要刺杀自己瘫痪的父亲,连几年都等不及?幼时那个为了保护妹妹挺身而出的姬无忧,和今日带着冠冕接受朝拜的姬无忧……冠冕之下,万岁声中,那张熟悉的面目已经模糊不清。薛牧呢?他到了一定的位置,也会变成这样吗?……新皇登基,大典上的轶事和势力格局之变,很快就被小艾通过星罗阵报告了云州。薛牧吁了口气。虽然还是让姬无忧当了皇帝,好歹事情不算太坏。刘婉兮仍掌后宫大权,朝野势力仍有凝聚,所谓的贵妃党和原有的阉党都没散,薛牧原有的布局保住了。还把姬无忧这个皇帝绑住了手脚,备下了将来的决战之局。他人在千里之外,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理论上,新皇登基,正道各宗是要遣人庆贺的,可能是宗主自己去,也可能是派个代表去,都不要紧,只是一个面子工程,以示正道各宗依然是听朝廷调遣。就像七玄谷,本来这种时候就是祝辰瑶赴京享受冰仙子高高在上被人追捧的乐趣之时,很遗憾,这一回没她出风头的份儿。只要七玄谷进京庆贺的是叛方的人,皇帝来个什么敕封之类的,等于官方认可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名目,那莫雪心真的只能另立山头了。别家再同情她也没有用,怎么说也是一个内部道争名义,朝廷认同之后,谁会为了别家内事去拼?形势比之前更紧迫。但偏偏薛牧什么事都不做了,好像原先舍生忘死救人的不是他,他只是来旅游兼教导小徒弟的,七玄谷的事儿跟他没关系。“轻芜啊,这短篇有进步,起承转合流畅自然,人物形象也鲜明,整个故事水准比市面上的扯淡玩意好多了,很好很好。”
萧轻芜狗腿子一样立在一边赔笑:“都是师父教导有方,轻芜把师父的基础理论扎扎实实看了好几遍才开始写的这一篇……还望师父指点不足。”
“不足也很明显啊。”
薛牧叹着气,指着其中一段道:“你这个是什么意思?”
萧轻芜探过脑袋,却是一段主角怒骂坏人的段落。她挠了挠头:“是气魄没写出来吗?”
“气魄?你听听你自己写的东西……”薛牧面无表情地朗诵:“你这个大坏蛋!”
秦无夜:“……”叶孤影:“……”萧轻芜:“哈哈……那个哈哈……”“其实轻芜啊……”薛牧放下小说,语重心长:“你要是写不来怒骂,可以增加一些渲染的。”
“那是什么东西?”
“比如主角说:我要骂人了哦,我真的要骂了哦……你是哪块小饼干?”
秦无夜和叶孤影笑得乐不可支。“……”萧轻芜尴尬道:“要不……要不我下次不写武斗文了,换一个?就不要涉及这种事情了……”薛牧奇道:“哦?你想写什么?”
“我看师父身边,恩怨纠葛,颇有意趣,不如写成一个宅院内的情感故事?可能会有不少女子爱看耶。”
薛牧眨巴眨巴眼睛。女频宅斗文的始祖要诞生了吗?话说你明明是觉得学医救不了天下人的,怎么歪成这样了?到底谁教歪的?薛牧坚决不肯承认是自己带坏的,一本正经肃然道:“你的意见很好,等你打个底子,师父和你合作,一起写下一本大部头!”
萧轻芜大喜:“是像《西游记》《水浒传》这样的传世巨著吗?真的我也可以?”
“先看你的宅斗文写得怎样……”薛牧意味深长地道:“到时候我们一起试试,我写水中月,你诉镜中花,一起来铺满纸的荒唐,给某个忘忧者展开一地的白茫茫。”
秦无夜和叶孤影对视一眼,都眯起了眼睛。薛牧看着休闲在玩,其实还是念念不忘姬无忧呢……萧轻芜没想那么多,听薛牧说得浪漫美好的样子,喜滋滋道:“谢谢师父,我一定会努力打底子的!”
看着她把那本“坏人”收回小药囊,薛牧再一次忍不住道:“轻芜啊,你这个小书包挺萌的啊……”萧轻芜很是干脆地解下来:“师父要是喜欢,就送师父了!”
“哦,轻芜你人也挺萌的啊。”
“……”萧轻芜的笑容变得十分无语:“您老人家行行好,换个人调戏吧,这里这么多人的。”
薛牧悠悠然道:“这里都是我魔门之人,调戏起来和你们正气满满的仙子感觉不一样的。”
“我哪来的正气满满,师父都说我剖开都是黑的。”
萧轻芜立刻卖人:“真正有个正气满满的住在隔壁呢!”
“她啊……”薛牧微微一笑:“我倒要看看,她要憋到几时,才能垂下她那高傲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