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才知道这事的。他立刻赶去温凉家里,温凉正在休息。药效过去之后,温凉脸色发白,浑身疲累,提不起力气,对什么都没兴致。她知道,这是副作用,挺过这一段时间之后就好了。傅铮心疼地看着她,大手缓缓收紧。温凉蔫蔫的,就跟烈日底下的小花一样,被晒得干枯了,没精打采。傅铮在床边坐下,瞥了眼桌上的果盘。没两分钟,温凉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睁开一只眼睛,看到傅铮在削苹果。苹果皮老长一条搭在桌上,还没有断。温凉的视线落到他的手指上,又白又长,握着削皮刀的手指弯曲,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整齐圆润,呈现淡淡的粉色。想到某些画面,温凉把脸埋进被子里。削完皮之后,傅铮又把苹果切成块,放到果盘里,插上牙签。“吃吗?”
他叉了一块,送到温凉面前。温凉从被子里探出头,看了他一眼,啊呜一口吃掉。傅铮笑了笑,又叉了一块递过去。几块之后,看着面前的苹果块,温凉别过头,摸摸肚子,“不吃了。”
傅铮把苹果放了回去。温凉又听到什么声音,转头一看,傅铮在剥橙子。她视线一转,目光落到傅铮的侧颜上。眉骨饱满,山根高耸,鼻梁挺拔,嘴唇紧抿,下巴英挺,下颌角清晰分明,没有一处不是完美的。这张脸,无论何时看过去,都有一种惊艳岁月繁华的清隽。现在,这张脸的主人,正在给她剥橙子。他没有用刀子,而是用手,手指上沾了橙子皮挤出来的黄色汁水,仍旧面不改色,仿佛自己不是从前那个喜洁的傅铮。以前温凉从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哪怕两人婚内关系融洽时,傅铮也很少为她做过什么。或者说,所谓的融洽不过是温凉一厢情愿,她满心热忱的照顾他,维系这段婚姻,他只是不曾拒绝,相敬如宾。“张嘴。”
傅铮取了一瓣橙子,将上面的白色纤维摘的干干净净,递到温凉嘴边。见她出神,不知再想什么,傅铮直接把橙子怼到她唇瓣上。温凉回神,张嘴把橙子吃下。汁水饱满的橙子在口中迸开,她满足地闭了闭眼,“还要。”
又一瓣橙子递到嘴边。温凉张开嘴咬住。她的表情,就跟刚刚吃完猫条的团团一般,可爱又娇气,让人情不自禁地想抱起来好好抚摸疼爱。她人也跟团团一样,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喂熟了。刚刚离婚那段时间,她只会赶他离开,哪里会像今天这样,露出柔软的一面给他?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然超越了普通朋友,他也只差一个名分而已。傅铮唇角勾了勾,又递了一瓣橙子过去,说,“我猜,吴浩然父母会来找你,许以条件让你谅解吴浩然,争取轻判。”
牵扯到药物,警察局那边已经以刑事立案,不能私下和解,吴家定然想要追求缓刑,再想办法运作。温凉顿了一下,“如果我不答应,他们会不会为难我?”
“兴许会,不过有我在。”
听傅铮这么一说,温凉看了他一眼,“你不用帮我,我自己想办法。”
大不了就退一步呗。已经打定注意离开,她不想傅铮为她出头。不论是不想承他的情,还是不想他跟吴家对上。傅铮眼神一暗,沉沉地看了温凉一眼,垂眸不语。他早发现,温凉不愿接受他的帮助,拒他于千里之外。当然,那些他已经帮了忙的,她也会照常道谢。所以,他不该明说,等帮忙之后她就没办法了,只能接受。傅铮抬眸,视线在房间里逡巡,瞥见了什么,他起身走过去,飞快地把东西放在口袋里,顺手拿了一根香蕉,“吃么?”
温凉摸摸肚子,“吃一半吧。”
傅铮在床边坐下,不疾不徐地剥起了香蕉皮。如傅铮所说,吴家人果然找上了温凉跟唐诗诗,顺便带来了丰厚的礼品。在谈判时,也开出了令人心动的条件。但温凉和唐诗诗不为所动。这些大家族,嘴脸善变,最爱玩先礼后兵这一套。吴父冷笑一声,直接翻脸,“既然两位那么不识时务,我也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朝着温凉和唐诗诗播放了一段视频。温凉和唐诗诗齐刷刷变了面色。温凉恨恨地瞪着吴父,咬着牙根,“你们真是卑鄙!”
视频中,朱凡狼狈地被绑在柱子上,口中塞着破布,头发散乱,面露恐惧,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着。吴父笑了笑,意味深长,脸上带着笃定的笑意,“兵不厌诈。我再给你们几分钟时间考虑,若还不答应,你们的朋友会怎样,那可就说不定了!”
京城权贵云集,能再那里有一分地位,吴父手段不可小觑,温凉两个小姑娘自然不可能是老油条的对手。在来江城时,吴父便把温凉和唐诗诗调查的清清楚楚,决定从两人的好友朱凡下手。温凉拳头紧握,紧皱眉头,既愤恨又无奈,心里沉甸甸的,憋了好大一口气,在胸口堵着,无处发作。她知道,她们今天不谅解也得谅解了,内心有种无力之感。唐诗诗气得脸色通红,怒怼道,“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