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帐东西,这些眼皮浅的东西,真是白糟塌了咱们侯府的这块招牌,我当年就不乐意娶了那贱人,偏生……”杨老太君说到这儿便又住了嘴。木柔桑听了一耳,心中估摸着怕那事又是老黄历了,只是杨老太君不欲再叫小辈们得知。杨老太君觉得侯夫人是扫了她的脸面,怒道:“去,把夫人请来,她这个家是怎生当的?”
木柔桑赶紧拦住,劝道:“祖母,快些莫要气了,不过是些身外物,即然府里头想要,我便舍了那些胭脂水粉银子不要,便是送来府中也没关系的,只望祖母莫要气坏了身子。”
杨老太君叹气地拉过她的小手,说道:“我知你是个聪慧的,你虽嫁入侯府不过一月不到,却是个心思通透的,那银丝碳你只管往府中搬来,我自是不会叫你吃了亏,我也老了,留着这些家财也带不走,只是智儿的母亲是那个样儿,教出来的又是棵歪脖子树,真是令我放心不下。”
她招来含香说道:“去,把那个房契拿来!”
“祖母?!”
木柔桑对杨老太君好是打了些小主意,不过是想借着陪她几年加重些亲情,好在分家里能公平些对待杨子轩。杨老太君笑道:“很吃惊!是了,那点子小利你哪会看在眼中,眼看着快要过年了,你那母亲一碗水必不会端平,你也莫要推却,这房子也不过是个小两进,离你那香儿馍巷子不远。”
“可是祖母,孙媳原无此意。”
木柔桑被杨老太君戳穿了小把戏,便有些不好意思了。杨老太君笑道:“我做孙媳那会子,也耍过这种小把戏,也没啥子要紧的,再说大孙媳,唉……她上头立着那样个婆婆也不容易,你往后也不必与她太过计较。”
要木柔桑由着苏婉儿欺负她是办不到的,遂说道:“祖母,她若不来惹我发火,我自是不会去招惹她的。”
杨老太君叹气道:“你们一个个大了,自有自已的主意可拿,我说甚你们也未必会听,左右发了在你是个有孝心的,看你待你外祖母便知了。”
木柔桑忙道:“祖母是子轩的亲祖母,他时常有提起,说祖母在他小时可有经常照看着呢,早早便提点孙媳,只管多多孝敬着祖母才好。”
杨老太君到底被她哄笑了,心里舒坦了,笑道:“还好我杨家还有根正苗苗,子轩也不容易啊,我便是想多看顾着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母亲是死也不肯让他养在我跟前,好在他是个争气的。”
杨老太君要强了一辈子,临老了却发现嫡出的孙子根本指望不上,这得有多失望,好在杨子轩争气,她心中也得了些安慰,便又说道:“你同轩儿好生过,我便是老去,见了老侯爷也有个交待,好歹咱们这一支不会没落了。”
木柔桑闻言,便知她老人家心中跟明镜儿似的,忙笑道:“哪里会,祖母只管放心,子轩在衙门听差可吃苦了呢,将来定会为祖母争口气。”
“就你嘴儿最甜了,他可不是已经争过气了么?可是挣了个探花呢!”
杨老太君越说心里越安慰。含香这时捧了个小盒子进来,说道:“老太君,可是这一张?”
杨老太君接过盒子打开,从里头翻出一张红房契看了又看,这才放回盒子递给木柔桑说道:“你母亲偏心,那我这老太婆子也要偏心一回了,只管拿去,这房子与你那两处的房子租金相差无几,待到明年下半年便是旺季了,那些后年参考的学子,有许多会明年下半年进京,到时,你给涨涨房价,一套院子一百两银子一个月,便宜了不租,越往后越要涨得高些,知道么?”
木柔桑接过盒子娇笑道:“谢祖母了,这可怎地好,我又多了些买花戴的银子。”
杨老太君笑道:“你这个鬼丫头,你那两嫁妆铺子可是年进项不少,这些哪够你看啊,这房契的名字已落在了子轩的名下,不必担心你母亲有何想法,她是不知那处有房子的。”
木柔桑忙又道了谢,心中琢磨着:这杨老太君手中攥的怕是府里的大头,难怪侯夫人都不敢与杨老太君闹。杨老太君因木柔桑的陪伴,却是少却了许多孤单,便对自己的丫鬟说:“含香,打发个人去跟夫人说一声,问问她府中是否缺银丝碳,我瞧着三孙媳手头上有一些,肥了旁人不如便宜了自家人,她的嫁妆庄子里有出银丝碳,若是府中要添便找三孙媳,便按市价算即可。”
“祖母!”
木柔桑原以为杨老太君给那房契是做银丝碳的补偿。杨老太君摆摆手,说道:“说好了,明日还是得过来陪我打马吊。”
老太君没别的爱好,便是想找个小辈陪着闹玩。木柔桑收起房契,忙笑道:“祖母即然给了我,那我便不客气了,这回到是不愁没有钱打马吊了。”
惹得一屋子的丫鬟们都吃笑不停。这处是欢声笑语,另一处却是瓷器摔得脆脆响,侯夫人这段时日就没有舒坦过,这会子得了消息,气得她把家中的瓷器又摔了个精光,在屋中骂道:“气煞我也!真是个混帐东西,连这点子小事都办不好,要来何用,还不如叫智儿休了她,再另娶一房精觉些的,真是个猪脑子。”
沈妈妈在一旁劝道:“夫人熄怒,大少奶奶还年轻,哪里遇到过这等子厚脸皮的,要奴婢说,那村姑就是个不要脸的,为了千儿八百的银子就哭到老太君跟前去了。”
这无疑又是一把火,烧得侯夫人那个心疼,怒道:“呸,村姑?我看是咱们都瞧走眼了,便是个不叫的狗,只会暗中下狠口,咬了便不松嘴。”
她却是不想想,到底是谁先眼红了木柔桑的家财,就许她们这些人算计木柔桑,偏生人家木柔桑还不能反击不成?到底是谁不要了谁的脸儿呢?“去,打发人告诉婉儿,叫她拿了银子按市价去三少奶奶那儿买了要用的银丝碳。”
侯夫人憋了气却是不想拿银钱了,她的银子是要留给杨子智或者是杨子智的儿女,但绝对不会给苏婉儿这个外人,她就分得这般子清楚。很快苏婉儿便得了消息,惊叫道:“什么,叫我拿了银钱去买弟妹的银丝碳,那老婆子是不是糊涂了?”
坠儿听了很是生气,说道:“少奶奶,咱不能由着那老婆子欺负,如今咱老爷可也是四品的官儿了。”
苏婉儿一听,说道:“是了,我也该硬气些,坠儿,你打发人去管咱母亲要银子,她若要问起来,便说她不给银钱,叫我怎地去买银丝碳。”
她便是要反了,侯夫人再如何也不能强按牛喝水,她便是不拿嫁妆出来贴补又如何。“可是这理儿呢,没得叫少奶奶贴补,到是给夫人做了面上光,到时没有银丝碳用,看到底丢的是谁的脸面。”
苏婉儿没胆儿跟侯夫人当面呛,不然就是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又想了一下,遂道:“钗儿,你带了佩儿去把大少爷找回来。”
钗儿忙领命去了,寻到黄莲儿屋里时,才找到正窝在被里与黄莲儿打滚的杨子智,只道是少奶奶找他有事,杨子智这才骂骂咧咧地从被里爬起来。又伸手捏了一把黄莲儿的小脸,流里流气地说道:“好生躺着等爷回来。”
黄莲儿笑道:“我的爷,你只管去,便是一直会在这儿等着你。”
杨子智笑道:“骚娘们,给爷等着。”
还别说现在最得他心的,便是黄莲儿,一个是两人一块儿处大,二个也是侯夫人有意纵容,便使得两人时常腻在一起,便黄莲儿到现在肚子都没有个动静。杨子智离了黄莲儿那处,哼着小曲儿便回了自个儿院子,苏婉儿气鼓鼓的瞪着黑眸瞧着他不说话。他看到苏婉儿含娇带煞地模样儿,这腿便软得走不动了,伸手一把扛起苏婉儿便往屋内去了,来了个霸王强上弓。钗儿与坠儿几个丫鬟一时怔在外间,却也不敢闯了进去扰了杨子智的兴致,到得晚饭前,几人才听到里头叫伺侯的声音,这才打了水伺候两人洗漱。杨子智刚满足了一场,见得坠儿进来眼前一亮,说道:“好坠儿,你身子几时长开了?爷怎地不知这屋里还有朵娇花儿。”
“哼!”
苏婉儿把手帕往洗脸盆里重重一甩,说道:“没得羊肉没吃着,平白惹了一身臊。”
坠儿哭道:“我的心少奶奶岂有不知之理,我便是一头撞死了也不会依了他。”
杨子智在一旁怒道:“爷要个什么女人还要看你脸子不成?”
说完抬脚便要离去,苏婉儿气得只往坠儿身上乱掐,钗儿与佩儿、环儿忙拦住杨子智好言相劝。苏婉儿这才想起找他回来一事,便不欲再同他吵闹,说道:“今儿找你回来便明一事。”
“母亲瞧中了弟妹嫁妆庄子里的银丝碳,便要我拿了银钱去买了回来,你说说,你平日里偷拿我嫁妆去外头养姘头,我几时有说什么,偏家中这事儿也不是一次,开了这次头,往后我们这一房便要一直往里填这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