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步轻移,眉目含情,缓缓而行,至木槿之身前三尺远,方才行礼说道:“见过大舅哥!”
得,杨绢儿看到木槿之的俊颜却是挪不动脚了,主动攀上了这门亲戚。“你是?”
木槿之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攀亲的姑娘心生警惕。杨绢儿伸手指向他身后远处的亭子,故意露出自己的柔胰,另一只手拿帕子轻笑道:“早先我在前头听到自家哥哥的声音,又听得亭子里唤你木老弟,便猜你是我家三嫂的哥哥,可是否?”
她这一捏一拿之间,把一个姑娘家的十足娇态都表现得淋漓尽致。木槿之微皱的眉头轻轻散开,笑道:“原来是杨家妹妹,我该回亭子了,就此别过。”
说到这儿他微微顿,想起木柔桑如今已是杨家媳,若是丢下杨绢儿在此,又担心她回去后又一阵搬舌,无端给木柔桑惹去烦忧,便又开口道:“你怎地一个人在此?”
“我原是同丫鬟们来赏梅的,不想中途走散一时迷了路,又听得这边有人说话,便走了过来,不想再一细听却无一女子,我便站在此处不知是该走还是等我哥哥回去时,好一同跟着回去。”
杨绢儿心中却是想木槿之能多陪她说会儿话。“原来如此!”
木槿之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原以为是个不知检点的姑娘,现下才知道人家是走散了,便说道:“你且先在此处等等,我回去叫杨大哥打发人送你回去。”
“可是我一个人……”她低头用手绞着手帕子,却是希望木槿之陪着,只因碍于姑娘家的面子羞于启齿。木槿之本就岂讳这些,如今遇到的是杨子轩的妹妹,虽说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却也是亲兄妹,万一在这当儿出了点什么事,他也难辞其咎,一时站在那里进退两难,心中不免后悔,不该这么早出亭子,若是再晚些等有人想踏雪赏梅了,他再跟着出来就不会遇上这种头疼事了。拾书见自家主子一脸为难,忙道:“少爷,奴才脚快,不如,让奴才先悄悄地叫了小桐过来陪着,然后,奴才再去帮姑娘寻她的丫鬟。”
木槿之自是不敢让拾书陪着,只得点头同意打发他去叫人来,又退后几步离得远些,方才红了脸说道:“你莫要过来,我是娶过妻的人,还是离得远些好,可不敢毁了杨家妹妹的闺誉。”
杨绢儿原见他如此动作心生恼意,后听得他的解释心中又暗忖,这木家大舅哥不但长得俊俏,便是处事也极为贴心,莫不是他也瞧着我长得美动了心,不然哪个男子会如此细心?“有劳木家哥哥了。”
这才几句话,她直接就跳过大舅二字升为木家哥哥了。木槿之闻言略微皱眉,后一想,左右以后也不会与这小姑娘有交往,便也就由着她这样唤了。只不过还是忍不住说道:“往后出来记得多带些婆子丫鬟,虽说是寺后的梅园,但也保不济世家子弟中有那些浑人。”
他不过是想着好言相待,或许木柔桑在那府中能过得更自在些,却不想落到杨绢儿耳中又成了另一番滋味,心中直道:这木家哥哥真是个好郎君,他莫不是担心我安危?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不觉芳心又一阵乱颤。红着小脸羞羞答答地说道:“多谢木家哥哥提醒,好在今日遇到的是你,若是旁人……回头我定要哥哥摆席面好生谢谢你。”
她想着回头一定要把这事儿跟杨子智说一下,木槿之如此俊朗的男人,哪个姑娘家不心动呢?木槿之连连摆手,他压根儿没想到杨绢儿口中的哥哥是指杨子智,而是误以为说杨子轩,笑道:“即然是自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你是子轩的亲妹子,我自然也要把你当亲妹子待。”
言下之意却是说自家妹妹在她家,也希望她不要给木柔桑小鞋穿。杨绢儿捂嘴轻笑,忙答应了,又是行礼又是道谢。木槿之微微皱眉,瞧着是个聪明的,怎么连这话都听不明白?算了,只要她看在今日帮忙的份上不要给自家妹妹添堵即可。两人这一来一往间,便听到木槿之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杨绢儿抬头看去,原来是杨子轩亲自带了小厮过来,而小桐却是留在亭子里侍候着那些同窗。“槿之,今儿真是多谢你了。”
杨子轩心中十分恼火,一个大姑娘与一个陌生男人站在一处有说有笑,这传出去败坏了她自个儿的名声也就罢了,可这事若真被有心说嘴的话,杨氏宗族的姑娘们都别想嫁个好婆家了,幸好木槿之是个有分寸的,也幸好是他的小舅子。木槿之哪里不知他心中火气大,转身看向他说道:“罢了,好歹是自家妹妹,我先去亭子了,拾书和研墨就先留下帮她找那两丫鬟,你还是赶紧带人把她送回去吧,想必你母亲已得了消息,怕是在家十分着急上火。”
杨子轩哪里听不出木槿之的话里话,不过是递了个台阶过来,好叫杨府人下得了台面,笑道:“还要劳你帮我与同窗说说,我等会子就过来。”
木槿之笑笑,又扫了杨绢儿一眼,这才朝亭子那边行去。不用杨子轩吩咐,拾书与研墨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自是去寻莺儿与鹂儿了。回头却见杨绢儿一直眼巴巴的盯着木槿之的背影瞧,不觉心下一沉,一双狐狸眼儿微眯,却笑道:“妹妹,走吧,我送你回家去,你若不想挨骂,等会子就说正好遇上我,这才送你先回来了,丫鬟们被你打发去采梅枝了。”
杨绢儿哪敢多言,她若再想出门,今日之事自是不敢告诉侯夫人。杨子轩与她并肩而行,左右不过是问问她玩得可开心,又道这梅园里的梅花品种极多,这边是红梅,而山背后却是绿萼梅及一些难得一见的品种。两人一边走一边聊,慢慢的这话题就转到了木槿之的身上,杨子轩听她提起,笑道:“也是,你一向深居闺阁中,哪里见过他,我道你怎地认得他,原来是听见我们在做诗了,槿之一惯饱读诗书,是我恩师当朝大儒的关门小弟子,自有一番风流体态,不然又如何入得了怀庆公主的眼,他原不过是普通人家出身,如今娶了靖安郡主,往后有妻家的助力,这仕途却是十分平坦。”
“没想到木家哥哥与三嫂有些长得相似,只是一眼瞧去,便是兄妹俩。”
杨绢儿听到木槿之娶了靖安郡主,心中却是十分不痛快,靖安郡主是谁?那可是当今皇上的亲侄女,她可没那本事把靖安郡主弄下堂,心中不免有些烦燥,这说出来的话,口气便有些冲了。杨子轩不过是借由话题敲打她,木槿之不是她可以削想的。杨子轩把杨绢儿送回去后,又被同窗们叫去喝酒了,另打发人回去跟木柔桑说,今日要晚些回去。木柔桑见他晚归,又听得丫头们都在议论外头盛景,不觉心中痒痒,生起了好奇心,说来这一世她也不过是十五、六岁年纪正是好动的时候。左老夫人见她坐不住,便对几人说:“罢了,罢了,我也要去听听课了,你们几个小辈且去前头玩耍,记得多带些丫头婆子跟着。”
靖安郡主忙笑道:“老夫人多虑了,有我在此,哪个不长眼的敢往上冲呢!”
左老夫人说道:“郡主所言甚是,想来也没哪个肖小敢冲撞了你,罢了,今儿小猴儿难得出门,我知你最喜逛那庙会,想必外头很是热闹,秀珠留下,其她人皆随了郡主一并出门逛逛。”
丫头们听了到是真欢喜,木柔桑立即站起来,跑到靖安郡主跟前,伸手拉着她的衣袖说道:“好嫂嫂,你怎能坐的住。”
就只差没说,你快些起来,她还是头一次见识京城的庙会。靖安郡主忍不住笑道:“罢了,往日未嫁你哥哥前,我也好喜瞧热闹,想必你来今城后,忙着大婚之事也鲜少出门子玩耍,到是被你家舅母拘在家中忙于嫁妆一事,今日便陪你四处走走,老夫人,您不若随我们一起去瞧瞧。”
左老夫人笑呵呵的摆摆手,说道:“你们且去玩吧,我年纪大了耐不住寒,还是在屋子里烤火好了。”
两人这才辞了左老夫人,又打发人去跟左夫人说了一声,这才出门瞧热闹。靖安郡主到底与木柔桑相差不大,这不已谍谍不休的与她说起庙会来,笑道:“你自小不在京城,却是不知这庙会极是热闹,那街上满满望去全是人,可不只有卖香烛的,还有扑扑登,挑走马灯,耍木人,画糖人,耍猴的,还有卖很多小玩意儿的。”
两人还未走去这片小院,便已听到慢如流水,静气宁神的佛音,伴着这漫天雪色,到是多添了一份飘渺无常。寒风扫古刹,白雪压青松。行过一片房舍,远远听到一片叫卖声,为这原本幽静的寺庙凭添一份人气,香火鼎盛。木柔桑在杨府憋了几个月,便是出个门子也不如在老家时那般自在,这会子见得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却是心一下松泛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