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德,我很高兴!”
他的另一只手轻轻覆上接雪花的手掌,仿佛是在轻柔地拂去木柔桑眼角的泪水,她痛他便痛……“见过郡主!”
春景在走廊里传来的声音惊醒木柔桑,她深深吸口气,仰起头拼命眨眼睛,窗外的寒风吹进来的雪花落在她的眼角,那是苏瑞睿心底的怜惜……“哎哟,外头下雪了,多亏了你先订了一间包房。”
靖安郡主走进来就嘀咕个不停,伸手搓了搓手。随行的丫头婆子赶紧生了手炉递给她,木柔桑刚才似自己的心被人摘走了一旁,乍一见靖安郡主急吼吼的样子,一时晃时,仿佛现前的一幕是昙花一现。“春景,你这懒丫头,叫你沏壶茶来到是跑外头野去了。”
她朝刚进来的春景笑骂道,其实心中无半点责怪之意。春景忙道:“少奶奶,并非奴婢不想快些,却不知哪个富家公子出游,把楼里现烧的开水都要走了,害得奴婢又在那里等了片刻。”
木柔桑心中一拧,却是对苏瑞睿这种幼稚行为哭笑不得。大概是听戏听累了,靖安郡主到是有些饿了,叫丫头沏满茶又吃了几块点心方才缓过气儿来,却是责怪道:“你呀,都多大了还到处乱跑,玩意把你弄丢了,你哥还不得削我啊。”
她并非责怪木柔桑只是抱怨罢了!木柔桑坐在对面,时不时的与靖安郡主说笑几句,又打发了丫头婆子们分成两拔去楼下进食,她偷偷打量正吃得欢的靖安郡主,好在郡主并没有发现自己神色异常,这才偷偷松了口气。喝过茶吃过点心,两人又去街上转了一圈,靖安郡主到是玩得开心,木柔桑却是失去了兴趣,只是忍不住回头看向身后的茶楼,谁又会想到那茶楼里不知装了多少心酸、开心、痛苦、失望的故事。两人又在街上买了小点心带回去分了,靖安郡主与木柔桑去看了一回左老夫人,见她老人家还在睡觉,出了左老夫人的屋子,便有丫头来禀,说是有几位夫人来拜见郡主。靖安郡主一把抓住木柔桑的小手,笑道:“妹妹,快跟嫂嫂一起去,今儿正好多认识几位官家夫人,往后便可借了这由头慢慢走动,哼,你那个婆母也是个眼皮子浅的,她以为拘了你俩不出门便没了由头,却不知我偏不称了她的意,到看她如何再蹦达。”
木柔桑轻笑,说道:“嫂嫂,那我可是要借梯上云端了。”
一直困守于偏院,木柔桑心中也有些着急,如今得了机会甚是开心。“可是十分痛快?不若绣个织女图送我吧!”
靖安郡主打趣,家中自有木柔桑未出嫁前所绣的屏风,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嫂嫂若喜欢,莫说是一副,便是一百副也是使得的。”
木柔桑瞧她气色红润,有心想问她如何处置冬雪的,话到嘴边最终未说出口。这边姑嫂两人一条心,说说笑笑去与那些夫人联络感情了,而另一边姑嫂两人又是一番光景。“哎哟,我说四丫头,你怎地弄得一身都是雪,那两个贱丫头死哪儿去了,怎地照顾你的,竟是这般叫人不省心。”
苏婉儿嘴上如此说道,心里却是幸灾乐祸。杨绢儿在外头受了冻,又受到些惊吓,到底还是精神不济,依在软榻上就着熏炉驱寒。“嫂嫂是想看我笑话吗?我娘都没说甚,再说那两丫头被我打发去摘枝了。”
听到苏婉儿的话,她没来由的觉得烦燥。“哟,四丫头,去赏了一回梅还丢了魂不成?好啦,嫂子这不也是担心你么。”
她挨着杨绢儿坐下,又拿手推了她一把,说道:“瞧你这样儿,到真是像遇到了事儿?”
杨绢儿心起那俊俏的公子哥,不觉嘴角含笑,遂问道:“嫂子,你与我哥在大婚前可识的?”
苏婉儿心里却是打了几个转儿,嘴上不甚在意地笑道:“哪能啊?不过是躲在屏风后悄悄偷看了一眼,却是雾里看花不清不楚,怎地?可是有瞧入眼的?”
她可是知杨绢儿一向心气儿高,一般男子可是入不了她那高贵的眼。“嫂子你怎地笑话我,哪有什么遇到旁的人,不过是见到了三哥罢了。”
杨绢儿虽瞧不起木柔桑,到也知这些风流事可不能轻易启齿,只是闷在心中苦恼。苏婉儿细细打量她一眼,杨绢儿的眼角分明是含俏带春,不免猜测莫不是真遇到了心怡之人?“唉,你到是跟我说说那片梅林子好不好看?”
杨绢儿的笑容越扯越大,说道:“自是好看,到是可惜了嫂子没有同去,那里漫天雪花下红梅绽放,我同你说,已叫了我那丫鬟们去多剪几枝,若不是遇到了三哥,我怕是要再玩上一会儿。”
这回她到是真爱上了红梅,只因在那处梅林遇到了他。“那你可得多给我几枝。”
苏婉儿心中却是越发肯定了,不过杨绢儿喜欢上了什么人却是与她无关,想着怕是有热闹可瞧了。“嗯……”杨绢儿略一犹豫,说道:“到是看丫鬟们剪了多少,到时再多均上几枝给嫂子,你看如何?”
苏婉儿心中狐疑不断,嘴上却说道:“妹妹许是累了吧,我今儿听闻寺中素糕不错,便打发下人去取了些过来,不若吃点素糕垫垫肚子。”
杨绢儿先是不屑的撇撇嘴,她最讨厌的便是那干巴巴无甚味儿的素糕,不过是用糯米粉加了果脯、蜂糖做出来的,好到是好看,就是不怎么好吃。“可是味道不大好,嫂子你也是知道的,家中的糕点都是我娘请了东宫中的厨子帮忙做的,原觉得平凡稀松,如今出门在外却甚是想念。”
苏婉儿哪里会不知她这是显摆,招来小丫头取了一块素点递给她,说道:“今日的可不一样,听说太子有亲自来给太子妃打平安蘸。”
这人还没去呢,就打蘸了,苏婉儿心中却是觉得十分不吉利。“真的?我就知道嫂子最疼我了,快些拿来给我尝尝。”
杨绢儿接过她递来的糕点细细品尝起来。“可是好吃?我可没哄你玩。”
苏婉儿要不是想讨好候夫人,哪里用得着跟骄纵的杨绢儿好声好气。“嗯,对了,嫂子你没出门转转?”
杨绢儿吃着合口味的糕点心情好了许多。苏婉儿不知她是何意,只是笑道:“父亲唤了你大哥陪他去访友了,你三嫂又与你三哥去她娘家大哥那里了,便只剩了我在家伺候着母亲并祖母。”
杨绢儿似天真地随意问道:“说得也是,要不是遇到了三哥,我也不会这般子早回来,到是先前不曾瞧见三嫂。”
“即然是你三哥在梅林里,那你三嫂应该是陪着靖安郡主了。”
说到这儿,苏婉儿突然想到侯夫人算错了一件事,她也不愿看到杨子轩压过自己夫君一头,又想起木柔桑的那般富贵,心中越发不平。杨绢儿又问道:“对了,嫂子,你跟靖安郡主熟吗?”
苏婉儿原想说你在京城不应该跟她更熟么?后又想到自己听下人们说过,自家这小姑子是个爱挑事的,那靖安郡主比她还霸道,偏又是个直性子,所以两人一直不对付。“哪能熟啊,我到是有所耳闻,听说那个靖安郡主肖母,端地是嚣张跋扈,只是我往年随父外放,无缘一窥郡主真颜。”
她自是挑杨绢儿喜欢的话说。果然,杨绢儿听后甚是心情愉悦,笑道:“我跟你说,那个郡主长得到是一般,脾气儿也不好,也就是欺木家无长辈,这才把那木家舅哥哥骗了去,要我说,就是以势压人,到是可怜那木家舅哥哥原就是个好的,偏被她压得抬不起头来。”
真的是这样吗?苏婉儿满腹疑云,她到听说是木槿之自愿求娶靖安郡主的,而且光是纳吉礼就是一套嵌了千颗珍珠之多的留仙裙,更不用说下定了,只是京城众人各执一词,无人知木槿之到底给了什么彩礼。“那靖安郡主真有这么坏脾气?”
苏婉儿对此半信半疑,慨因杨绢儿也是个好嫉的。杨绢儿笑道:“可不是么,全京城哪个闺阁女子不知,况且,大家都不甚喜欢与她交往,若不是看在她母亲的面子上,哼!”
她是绝不会承认自己酸了,嫉妒靖安郡主配了个好郡马。两人又说笑了一阵子,苏婉儿心中起了疑心,打定主意抱着看笑话的心思,杨绢儿便忍不住打哈欠,她便起身告辞离去。再说木柔桑与靖安郡主见了一回客,等到那些来访的夫人都回转时,天色已晚,靖安郡主看着外头的雪景笑道:“若不是婆子们说素斋送来了,怕是那些夫人都还不肯离去。”
只要当今圣上一日还在位,那么怀庆公主的地位便不可被人动摇。木柔桑伸手撑了个懒腰,无精打彩的趴在桌子上,说道:“好嫂嫂,快些叫人把饭菜端上来,我可是饿坏了,中午便是吃了些菜叶子,早早就唱空城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