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高悬的心落地了,看样子木柔桑是有苦头吃了,怕引得黄莲儿疑心,便叉开了这话题又说了些胭脂水粉的事,再叫环儿去寻了她新得的一支并蒂莲簪过来。环儿却是不高兴地说道:“少奶奶,那簪子可是大少爷送你的,可是用来赔不是的呢。”
当日杨子智胖揍了苏婉儿一顿,明面上自是少不得要挨顿数落,又被侯夫人罚去书房抄书,到底是怕小两口再掐起来,凭白给人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杨子智醒过气后,到是又觉得一大男人跟个娘们叫什么劲,前日上街戏弄完良家小女儿,路过首饰铺子时,一时兴起便进去挑了一个并蒂莲簪子送予苏婉儿,算是给她赔个不是。“到是我给记混了,你再另外单挑一支吧,咱莲妹妹正是花骨朵儿般娇嫩时,自是比我戴了好看。”
苏婉儿嘴上说,在场的人却是心中都明白,这黄莲儿可是比苏婉儿还要年长一岁,哪里就比苏婉儿娇嫩了。只不过黄莲儿当年被侯夫人教导得在床上极会拢落男人,为的就是要她能好好哄住杨子轩,现如今却是成了她勾住杨子智的好手段,当真是一饮一喙天注定。环儿在一旁笑道:“少奶奶,奴婢瞧着咱莲姨娘也不缺这些饰物,昨儿不是才买了一对粉彩四喜赏瓶吗?”
“你这丫头到底是谁家的丫头啊,这心都往外偏了,我才得了那新鲜玩物,你到是巴巴的给我揭了老底,罢了,你去取来吧!”
苏婉儿哭笑不得地挥挥手,打发她下去把那对赏瓶取来送予黄莲儿。黄莲儿心中一喜,这种粉彩花瓶可是值好几十两银子一对呢!嘴上却道:“那怎么好意思夺你所好,再说我那屋里也不缺那些个玩意儿。”
不缺会一边说话一边心中不舍?再说黄莲儿的屋子摆设虽不差,却也不如苏婉儿手中有钱。她柔柔一笑,说道:“你即然唤我一声姐姐,自是莫要推却,那些个瓶子买回来也不过是摆在家中好看,我是极喜欢没错,摆在你那处,你还能爱惜,摆在我这里,唉,你又不是不知我性子……只怕那赏瓶也不定什么时日就被我摔了。”
黄莲儿闻言心下欢喜,看来苏婉儿是真心要送她这对赏瓶了,忙道了谢。不时环儿便捧了那对花瓶出来,黄莲儿忙叫自己的小丫头接了,这时外头有婆子说是要回事,请大少奶奶示下。黄莲儿忙起身告辞离去,环儿见人走了,坠儿也捧着新煮好的红枣茶进来,笑道:“如今你心中痛快了?只怕这红枣茶再吃下去,你要腻得慌了。”
苏婉儿啐了她一口,笑骂道:“你个小蹄子,快些把茶端来给我吃,与她打了半天的机锋,这口都说干了。”
“就怕你现在嫌这茶太甜了。”
坠儿一边说一边把茶给她递过去。苏婉儿啜了几口,这才舒服地叹气,说道:“刚刚好,这人心里舒畅了,便觉得啥都合胃口,今儿中午叫厨房弄只肥鸭锅子,这些天一直没好好吃饭,却是现在很想吃些荤食了。”
坠儿坐在一旁帮她剥着瓜子仁,抱怨道:“你呀,就是自个儿想不开,非要蹲在那死胡同里,奴婢几个怎地劝都不如人家莲姨娘能讨你欢心。”
“行啦,酸溜溜的,我到是看清了,这女人一辈子不是靠子便是要有银钱旁身,瞧瞧三弟妹过的什么日子,她便是手中有大把嫁妆,都不用看咱母亲的脸色过日子,想弄什么吃食,还有自己的小厨房,小叔子也是像跟屁虫一样,只要在家中她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钗儿正好端了吃食进来,听得一耳,笑道:“少奶奶,你的嫁妆也不差。”
苏婉儿到是有自知之明,说道:“比她的嫁妆可是差远了,她那一百多抬可是实打实的,我的又多少真货,你们又不是心里没底。”
接着又道:“你们几个得好好守住我的那份嫁妆,到底还是银子才最香,往后少爷再来要银子,若是谁还敢背着我让他偷了银子去,看我不打折那人的腿,到时可别怪我狠心。”
说到这里一双俏眸带寒煞,狠狠地扫了几人一眼。几个丫头见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只得连忙应下,到底是主子之间的较量,她们这些做丫鬟的也只能听命行事。坠儿又问道:“少奶奶,当真那事儿能成?”
苏婉儿冷笑道:“不成,我也得叫她成了?你家少爷可是在莲姨娘的挑拔下,亲自下帖子请了木少爷来,他便是再不待见夫君,却是定会顾忌着你们的三少奶奶呢!”
“再说了,明儿,你们几个可得好好帮帮咱们的四丫头,懂了吗?”
苏婉儿咽不下被木柔桑耍这口气,一心要叫她摔个大跟头。一直沉默寡言的佩儿说道:“咱几个就不要出面了,引了四姑娘屋内的丫头领路,便是三少奶奶有意不让四姑娘见到木少爷,那咱们也要给四姑娘机会不是么?”
苏婉儿站起来走到她跟前,伸手捏捏她的小脸蛋,笑道:“咱家佩儿真是太聪明了,你们回头商议一下这事儿怎地办方才好,不要叫人看出你们露了马脚来。”
屋内几人忙了,转眼间已到了赏花宴那日,杨绢儿早早就打扮的十分出彩,大红的金缕线裙袄,精致的妆容,莲步轻移间香气怡人。这一日靖安郡主与木槿之,并左府的几个表兄弟,还有京城里的一些相识的世家子弟皆一并来了赵府,又杨绢儿邀了一些闺阁好友过来园子里赏花,只是众人往梅林里行走,却是见那素心腊梅稀稀拉拉开了些,便有那闺阁女子笑道:“绢儿姐姐,你家的腊梅花莫不是出门走亲访友了?”
木柔桑正与靖安郡主、喻秀珠站一处说话儿,顺风听了一耳,靖安郡主朝那边呶呶嘴,说道:“若非你哥说,不来的话怕你为难,否则我宁愿窝在家里听小曲儿。”
喻秀珠大概也听说靖安郡主未婚前便与杨绢儿不和,笑道:“你便是再看她不过眼,那也要冲着咱小表妹来,打你嫁人后,你大表哥经常念叨家里可是冷清了不少。”
木柔桑小心地扶着她挑干净的小路走,对两人说道:“往那边去有一小亭,秀珠嫂子怀了身子,咱们还是不要跟那些未出阁的小姑娘瞎凑热闹了。”
靖安郡主好笑地说道:“你还说别个呢,自个儿便比她们还小。”
“好啦,郡主,我们知道你心中不好受,罢了,眼不见为静,你权当今日是来看往小表妹的。”
喻秀珠和起了稀泥,靖安郡主往日没嫁人便是个飞扬跋扈的主儿,她怕这个直肠子的主在这里闹起来,会叫木柔桑面上不好看。“怕甚,不过是个小小侯府罢了,当然,我是不会叫妹妹难做的,走吧,你这儿可有好的新鲜吃食。”
说着她便挽上木柔桑的另一边胳膊,三人挽扶着去了不远处的小亭。木柔桑早就叫人准备了新鲜的瓜果、点心,三人进了亭子落定后,靖安郡主咂咂舌,拿起一个金桔剥起来,说道:“还是小时候过年好玩,那时天天盼着过年,盼着我爹和娘给我派红包,盼着等大年初一随娘一起进宫,然后回来时就能得到好多好玩的,好吃的,现在都不似从前那般好玩了。”
“嫂嫂,你现在好像是嫁人了吧,若是闲得无聊,你不妨快些给我生几个小侄子、小侄女来玩。”
木槿之每日早起去国子监,又时常被先生留下考问学,靖安郡主便时常要一个留在家中。喻秀珠笑道:“你若在家闲得无聊,到是可以时常来找我俩玩,左右我俩现在也轻闲得狠。”
“妹妹是真轻闲,你到是母凭子贵,往后有得你操心的。”
靖安郡主一点都不客气。她又左右瞧瞧,见亭子里站的都是自家人,便道:“对了,我说这杨绢儿怎地就突然想办花宴了,而且还是这么稀稀拉拉的几朵花。”
不想她这么说,亭内响起一阵吃笑声,靖安郡主疑惑地看向她们,问道:“莫不是我讲错了什么?”
“哪有,咳,嫂子你又不是不知,我是惯爱吃冷梅茶的。”
木柔桑也有些不大好意思,敬茶那日杨绢儿给了她个没脸,她自是不能叫杨绢儿痛快了去。靖安郡主恍然大悟,笑道:“看来我家的那千里香梅到是供不上呢!”
“好啦,咱不说这个了,只是你今日过来也罢,怎地我哥与表哥他们都过来了?”
木柔桑还不知杨绢儿的打算呢。请安郡主不屑地撇撇嘴,说道:“说是你大伯子亲自下了帖子,那字啊,真的像是鸡爪子刨出来的。”
喻秀珠在一旁笑道:“我家那口子也这般说,说是白白糟蹋了一个坑。”
杨子智入国子监老些年了,占着茅坑不拉屎。木柔桑到没多想,说道:“许是瞧着四妹妹办花宴,他便瞧上眼了也要跟着凑热闹,对了,我前几日听说那位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