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莲儿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道:“话是这般子说,只是四妹妹,你莫怪我不提醒你,一次两次还好说是无意,若次次皆如此,我才不信,再说了,那日你办法宴后,我到是奇怪你的那些手帕交像约好了似的!”
杨绢儿扯扯手帕子,刘姑姑说自家表姐爱挑事非,话不能全信,只是现如今瞧她说的话,到也有些道理,心下便埋怨起木柔桑了。“表姐自是为了我好!小嫂子便是再如何躲,也不过是几日的光景,这次待她回来我便去求了她。”
黄莲儿闻言心中一喜,说道:“那我在这里先恭喜四妹妹了。”
她是压根儿也不信木柔桑会帮杨绢儿。“对了,表姐,你上次欠去的根雕是不是该还回来了!”
杨绢儿觉得黄莲儿就是没事瞎折腾。黄莲儿笑道:“我到是忘告诉你了,你大嫂子得知此事后,便打发了坠儿来问我借去瞧瞧了,回头你叫人去我那屋里取来。”
杨绢儿不觉抱怨道:“她若要瞧只管来找我,去找你做甚?”
黄莲儿的气息一滞,方才开口道:“莫急,大概是她瞧着方便罢了,左右都是在一个院子里住着。”
杨绢儿点点头,又问道:“表姐,你几时给我添个侄儿?你看严姨娘肚子都那般大了,大夫可是说了,六月份就能生下小侄儿了。”
“唉,这孩子的事又不能指望我一个人,我同你哥哥到是很努力,可是这孩子就是不来,许是缘份不到!”
黄莲儿心中也挺烦闷的,这杨子智家里养了两个正经姨娘不算,便是缀锦院里,只要颜色稍好些的,到是都被他偷吃了,只是这孩子,偏就只有严姨娘怀上了。两人扯到这事上,黄莲儿心中便有些不痛快了,也失去了继续出馊主意的兴趣,便起身告辞离去。杨绢儿自是打发了婆子给她一路掌灯,到了缀锦院门口,黄莲便打发了婆子,自己带着小丫头脚步一转,去了苏婉儿的正房。“大少奶奶,莲姨娘来了!”
杨子智今日难得高兴便留在了苏婉儿这里,听到下人来禀,得意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腿朝外头喊:“快些让她进来,爷到是好几日不曾瞧见她了。”
苏婉儿心中冷笑,杨子智刚还说好些日子不曾来她这里,可是想念得紧,如今听到下人们说黄莲儿来了,这急色的样子叫她瞧了就觉得恶心,朝外面骂道:“钗儿,去外头瞧瞧,是谁家的野猫子在叫春!打棍子快点将它赶了出去。”
杨子智这草包可听不懂,只是一个劲儿的催黄莲儿快些进来,苏婉儿冷笑道:“人家心念念的表哥可不是你。”
“反正她现在是爷的女人,也就是能看着那只碗。”
杨子智到也不甚在意。苏婉儿气不过,便又骂道:“哼,你到是会做人,怎地不也拿了她去换你喜欢的来。”
杨子智也不气,回道:“那能一样吗?人家是上了族谱的正妻,妾算什么,不过是件时兴的衣服罢了,你到是吃哪门子飞醋,我今儿睡这里了!”
黄莲儿行次外间门口听得一耳,心中不免有些兔死狐悲,杨子智前儿把一个玩腻了的小妾拿去送人了,原来在他心中,自己不过是值一件衣服的钱,如此一来,越发恨木柔桑了,当初她要是嫁与杨子轩,只怕此时也是被他捧在手心窝窝里疼着。黄莲儿在外头隔着帘子娇嗔的喊道:“咳,表哥!”
挑起帘子走来进来,又喊了句婉姐姐。杨子智对黄莲儿的新鲜劲儿还在,便问道:“这般晚了还来正屋里,小骚蹄子,可是想爷想得紧了!”
苏婉儿心下越发寒冷,这就是她的夫君,当着她的面却是与小妾调情。“莲妹妹,可是有事?”
黄莲儿原就把杨子智只当是表哥待,是以她并不曾见到苏婉儿眼底深处的恨意,忙道:“婉姐姐,今儿妹妹是来问,那物可否还回去了!”
“我道是何事呢!正好,我也把玩好几日了,你即便不说,也是该还回去了。”
她略侧头朝外间喊道:“去把坠儿那小蹄子找来,上次那物什便是交了她去打理的,只说是莲妹妹来取了。”
杨子智在一旁问道:“何物,我怎地不知?”
黄莲儿知道这中间苏婉儿必是做了手脚,不然也不会许她千两百银,她摆摆手,笑道:“无事,不过是个小玩意儿。”
不时,坠儿便在外头应声,钗儿又进来问黄莲儿,可是现在要去取。黄莲儿忙应了,辞了苏婉儿与杨子智,随钗儿、坠儿一同去取了那根雕,她在灯下到是仔细瞧了一翻,却是发现与先前见到的一般无二,心下不免有些疑惑。钗儿侧头朝内冷冷一笑,背对着黄莲儿假装是系裙带子,说道:“莲姨娘,可得瞧仔细了。”
黄莲儿虽懂一点皮毛,但手中的赝品做得太像了,完全瞧不出是假的,她却是不知这根雕是苏婉儿暗中找人花了二百两银钱仿做的。再说木柔桑去了自己的陪嫁庄子,离了那憋气的侯府她到是真快活了几日,就好似回到了南边的小山村,闲得无事便带了丫头们打理菜园,又或是处理庄子上积压的一些事,因着北地的种植与南边不同,她到是不曾多插手。柳姑姑瞧她就是放羊吃野草的欢快样儿,不免与春染说道:“咱少奶奶还是只喜欢这等日子。”
春染甜甜一笑,说道:“尽管在侯府的日子不似在小山村那般自在,但咱少奶奶的心里可是甜的。”
至少不像见到襄阳王爷时那般,从舌尖苦到脚跟。柳姑姑又道:“春染,姑姑也渐渐老了,再过不了几年,你便要接管少奶奶的院子。”
春染不知她是何意,柳姑姑从来不说废话的,忙问道:“姑姑可是觉着有何不妥?”
柳姑姑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不觉得那日被赶出去的莲姨娘安静得有些过分了吗?”
经她一说春染方才想起来,脸色是变了几变,遂问道:“姑姑,多亏你留了个心眼儿,我这些日子与春意忙着院子里裁新衣的事,又忙着少奶奶要出门的事,一时到是疏忽了。”
柳姑姑叹道:“少奶奶即有意让你管院子,便是瞧着你办事稳重,春意心眼儿太实,有是心直口快,反到不如春景口风紧实,所以她便由着小桐求了去!”
小桐往后是要给杨子轩做管家的,春意自然就是管家娘子,便不再适合留在内院帮木柔桑了。春染一脸的愧疚,忙道:“姑姑,我真还不曾发现,这些日子除了少奶奶要避着咱四姑娘,到是没有谁不长眼的往上撞。”
“这不是很明显吗?四姑娘身边的那位刘姑姑瞧着就是个做事老练的,有她教导四姑娘,多少不会离谱,按说四姑娘为了那事儿时常来找少奶奶,只怕是瞒了那刘姑姑,不然得话,定是要挨罚的。”
柳姑姑教导过春染四人,春染自己是知道挨罚是何等滋味,忙道:“即如此,那四姑娘应是被人窜拙了不成?是莲姨娘?”
她忍不住惊呼道。同时春染又暗恼自个儿粗心大意,却是叫那起子小人钻了空子。“亏得柳姑姑留了意,不然这一次可是要阴沟里翻船了。”
柳姑姑见她想通了,那门板子脸也好似缓和了些,说道:“少奶奶要操心的事太多,我们做下人的自是要方方面面替她留意,万不可粗心,一不小心便要吃了大亏。”
“那莲姨娘真是良心被狼叼走了,自问我家少奶奶不曾招过她,惹过她,偏上赶着搅浑这摊子水。”
春染磨着小银牙,恨不得朝黄莲儿咬上几口。柳姑姑却是不再言语,只是举目望向在屋前的田地,木柔桑与春景几个正带着小黄在一种做基肥用的,叫兰花子草的上面撒丫子乱跑,久违的欢快笑容却是拴上了她的眼梢唇边。如此在陪嫁庄子撒野了三五日,这一日,木柔桑正带了春景她们在院子后面的菜园里忙碌。春染看着才长了两片小叶子的黄瓜苗苗一脸的纠结,蹲在那地里仰头望向木柔桑,说道:“少奶奶,现在黄瓜苗还小,不急着搭架子。”
木柔桑伸手摸摸小下巴,说道:“左右闲得无聊,咱们还是给这些黄瓜先搭起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