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奇、善、先、门？”

雀斑小伙带着疑惑，复述了一遍这个怪名字。

“噢，老爷子居然知道？”

背对着众人的卧九，脸颊不自觉地颤了一下。他尴尬不失礼貌地补了句：“后面那个说明，你可能有所误会。”

“船长，给咱唠唠？”

雀斑小伙一屁股坐到扶手上，干脆把金刚壮汉当成了靠背——就差从口袋里掏出花生和酒饮了。

趁着卧九没有反对，白胡子老头得意地翘起了胡子：“老子前面说啥来着？睁大你们的狗眼，这位爷的宗门可是神秘的很。他们的情报，放眼整个黑市，都整不出几条有用的。”

他此刻的表现，简直和中了头奖一样精彩。

雀斑小伙听得生奇，很配合地当起了捧哏：“嚯～为啥？”

见有人配合，"逗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穿鞋的遇到光脚的——怕噻！那些个干情报的，哪个敢发？连敢收的渠道都没，晓得不？”

“发了会咋个？”

憨憨的捧哏二号——金刚壮汉上线。

“赔钱嘛，隐私侵权。”

白胡子老头丢出了一个众人意想之外的答案。他像是不小心把爆竹丢到了茅房，里面正好有人一样坏笑。

“赔钱？......赔多少？”

怀疑自己听不真切的雀斑小伙，傻愣地问道。

“人家有一套收费标准，号称童叟无欺，明码实价......”

自顾自拖着地板的黄毛伙计，停下来成为了捧哏三号：“那要是不给呢？”

“不给？”

白胡子老头玩味似的瞥了他一眼，略带阴沉地说：“你是有多少财产，还是有几条胳膊够你嚣张的？有啥人家就拿你啥抵债。”

“黑社会？”

雀斑小伙、黄毛伙计、金刚壮汉三个捧哏异口同声脱口而出，血腥恐怖的走马灯在他们脑海中飞速刷屏。

“老爷子，哪有那么夸张？没偿还能力的，我们不也只是走个过场嘛。”

卧九嘴角一扬，笑得还挺邪乎，只是没人看到。

「居然没否认？」

下巴都快张到脱落的捧哏三人组，没原由地感到一阵恶寒。

“九爷开啥子玩笑哦，蚊子肉也是肉。再说......”很明显，白胡子老头并不信：“没记错的话，你们宗门让多少大势力，吃了好多次哑巴亏——最大的冤大头，怕就是狩魂殿吧？”

这下捧哏三人组没法淡定了，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和脑子出了毛病。他们像是做题全选“B”，最后还得了高分一样不可置信。

「狩魂殿！！！人类最强势力之一，居然弄不过一个门派？凭啥？」

「这个门派难不成才是人类最强势力？」

「再怎么藏，哪有不透风的墙？从来没听过这个门派。」

随即他们又自我否定起来：「船长这牛批吹的是不是太大了？狩魂殿那可是有能单挑某些诡妖的人类最强底蕴——太狩级狩士。」

「跟他们作对，死字都不知道咋写......」

「绝不可能，太狩级的人掰着指头数都数得清。」

「吹牛批呢，假的，假的，咋个可能连个黑社会都干不过？」

“你是怎么知道的？”

卧九来了兴致，停下了对轮回盘的操作，转身面向这个精干的小老头。

“老子都这把年纪咯，吃过的饭，比他们几个吃的盐加起来还多。再说，情报的路子，你们哪堵得了那么多哦？”

白胡子老头乐呵呵地笑道。

话说到这，他看卧九的眼神有了些异样的神采，他慌忙补充道：“九爷放心，老子绝对没有对外乱放屁。”

卧九抱起手，用一种关着房门偷偷抽了烟，自认为爹妈一定不知道的自信邪笑道：“所以我才说你对我的师门有些误会。谁要是敢放情报出来——没有我们查不到，只有我们愿不愿意查。”

众人突然感到一阵丝毫不弱于与祖对视后的恶寒，竟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他的话，刺在白胡子老头心中，极具分量：「这位九爷...绝对没有危言耸听，无论是他，还是他背后的师门，都有那个能力。」

看大伙有点犯傻，卧九揉了下眼角，笑容温和了许多：“噢，开个玩笑，别认真。”

“老子前面...前面说啥来着，反正九爷的门派就是那种很厉害的隐世宗门。”

白胡子老头对着其他人挑了下雪白的粗眉，一脸得意。

「你可不是这样说的」捧哏三人组心中翻起无数白眼。

「这百分之百是一个黑社会宗门！」

季风季 ☳「 巳｜3/8 」

飞船尾，古玉百般无聊地趴在边栏上看着祖，他手上戴着一双布满点阵光源的手套，这会儿正比划着什么。

祖离他越来越远，直到被迷雾吞噬。相比那些船员，他的漠视令人称奇。

甲板中央有三架稍不注意就会忽略掉的小型飞行仪，这会正随着古玉的比划灵活地盘绕着——它们似乎是在对地板蚀刻。

以一个圆心为基点，飞行仪所过之处都会冒出一束比头发还细的光束，甲板本就破旧不堪的表面这会更是像多出了许多伤疤。那些蚀刻出来的像花纹又像符号的东西，普通人应该没法理解。

“哈～”古玉拉伸了下肩膀，像极了一个生产线上的熟练工，日复一日面对着流水线，枯燥且乏味。

咚～

突然像是被石子击中的动静，戳破了他的困意。他下意识地转过了头——除了一丝不苟的飞行仪外，什么也没有。

......

“三天前，狩魂殿收到了一条视频信息。”

卧九从衣服内掏出了一片很小的扁形装备，这东西船里人都不陌生，名为随行仪。是一种带地图定位、记录影像和全息投影功能的设备——体积便携，对复杂环境有较高适应力，是出远门的必备之物。

经他简单的调试，一段单色画面被投到了空气中：

画面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有成年人高，立着“7号点”字牌的山洞。视频视角来自某个人的第一视角记录仪。在他的视野中，某座野山腰上，一艘做工精湛的飞船刚好离开。估计是被运来的一个五人武装小队正在忙碌着什么，其中有四名男性和一名女性。他们穿着严密的机能服，全副武装，胸口和后背都印着一套标识和名字——Cyseed 毒刺机动组。看得出这个小队应该是在准备执行一项危险任务，但如果光听他们的谈话内容，还以为是一群去哪里探险的团队呢。

"前天我在补给站认识了一个超级开放的姑娘。"一名武装人员戏谑地说。

"哦？"另一名男性队员笑着回应，"那你怎么没带她来？"

”我怕你们遭不住啊！”

"别说废话了，快检查装备。"唯一一个女队员佯装生气地骂道，“有老娘在，你们还不满足？”

“得了吧，就你那两颗玻璃球，什么时候改性趣了？”

一个男队员猥琐地笑了起来，同时引起了其他人的狂笑。

“唉哟，我错了，别打，别打。”

“有信号吗？”

一个似乎是领队的人并没有加入他们的聊天，而是站在山洞口朝里观察了一会后对身后的人问道。

“有，老大。”

这群人听到“老大”的话，立即收住了嬉笑，认真检查起装备。

当准备完毕，这个小队在队长的带领下，举着统一的武器陆续进入了山洞，这个山洞洞口虽小，但内部空间还是足有两个成年人高。五人小队严阵以待，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寻。光线在他们踏入数步时就被暗黑吞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冷的气息，让人感觉压抑不安。为了更好地了解洞内结构，他们放出了几架无人机，在洞穴的高空盘旋着，扫描着洞内的地形结构，数据即时反馈在他们的夜视眼镜屏上。

随着探险的深入，山洞的气氛越来越凝重。不时传来的奇怪动静让队员们的神经紧有些绷。洞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似乎在诉说着这里所经历的岁月沧桑。

突然，一阵诡异的风带着呼啸声从他们身边刮过，仿佛有无形的生物在悄悄窥视着他们。面对诸多不安的信号，这五人小队在队长的示意下停下了脚步，并训练有素地切换成了战斗队形。

等了一会，好在什么也没发什么，他们只得继续前进，而这次的前进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随着深入山洞，洞内的空间越来越大，奇怪的现象愈发频繁。从石缝里伸出的植物根须像极了一双双枯萎的手；他们的耳边偶尔还会传来一种磨爪的声音，前方似乎有什么不可言喻的力量在试探着他们的勇气。

好在洞穴不算太深，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洞穴的最深处。在这里，有一座古老的碑文，看他们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这应该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不得不说这个小队成员们的配合度还是很流畅的，队长一声令下，他们便各自散开忙活起自己的任务。

这座被苔藓包裹的石碑初看之下平平无奇，除了一条冒着些许荧光的深邃裂纹，别说文字了，连图形或符号都没有，也不知其内在含义是什么。武装小队好像并没有把石碑弄走的打算，他们只是拿出了几个零件组装在一起后放到了石碑面前。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们遭遇了异变。

“啊？！”

一声惊呼瞬间勾住了所有人的心坎，可当众人寻着声音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有，一时间，这个小队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呆在了原地。

好在队长反应及时，也就短暂的两秒钟，他发现了不对劲：“里德？！”

被提醒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原本五人的小队此时少了一人。一种莫名的紧张犹如千斤巨石压向众人。

好在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武装人员，在这种时刻还能尽量保持理智，重新组成了一个防御圈阵型，只可惜，他们完全不了解自己面对的是什么，那不是他们能应对的存在。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以说几乎是一瞬间，四人小队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接连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撕扯到了空中，接二连三地被生生拉扯成了数块残肢碎肉。

绝望的惨叫声，哪怕只是从视频画面中传出来，也让飞船上的人听得毛骨悚然。黄毛伙计第一个受不了这种血腥场面，对着身旁的水桶直接呕了起来。

画面视角的人没有立刻死亡，但他已经放弃了抵抗，或者说他不得不放弃抵抗，因为他的下半身已经不知去向。血糊不拉的肠子内脏拖在地上，说不出的凄惨。他带着又像哭又像笑的怪异哼吟声，在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刻，努力把视频资料发送了出来。细心的人可能会注意到，就算在这种情况下，这人还是用仅存的那一点思考能力，把发送视频的接收方除了自己的组织——Cyseed。同时他还勾选了另外一个选项——狩魂殿对妖处理中心。

最后一幕，画面定格在了一头很高的怪物身上，可惜画面只拍了它的一半。它有三只像鸟一样的脚，每只脚都有一人之高，它的身体和尾巴自成一体，很像一条蛇。同时，空气中还散落着几根火莲般的羽毛，艳丽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