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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
林微寒坐在一旁, 他糊了一手的血,衬衫和裤子上也都是,医院的时钟滴滴滴地缓慢转动着。 对面的青年正在包扎伤口, 脑袋被开瓢缝了五针,对方一直扭着头, 看着的是他的方向。 “注意这几天不要碰到伤口了, 也别沾水, 生冷勿食,尽量在室内休息, 不要过度用脑。”医生一边给路月沉包扎脑袋一边叮嘱。
那双深褐色的眼直生生地看着他。 路月沉眼神微动,略微垂下眼, 衬得那张脸更加惨白,轻声问他, “学长,很讨厌我吗。”他坐在路月沉对面的位置离得很远,刚刚发生的事情心情还没有平复。 有种想发火但是没办法发火的无力感。 林微寒唇线紧紧绷着,他眉头皱着,很快舒展, 起身坐到了路月沉身旁。 对方眼底情绪隐约浮动些许, 随即一只手覆了上来, 十指相扣,碰到温凉的掌心。 ……现在算什么。 林微寒指尖动了动, 到底没有挣扎, 他一只手被路月沉扣着,另一只手抽空回复信息。 元齐:哥你在哪呢? 他顺手打了医院两个字过去。 注意到身旁投来的视线, 林微寒熄灭了手机屏幕。 “……你这两天在医院好好休息。”
憋半天, 林微寒说出来了一句。
身旁的青年无疑是麻烦精, 他直觉待下去事情可能会朝着预料之外发展。 就像星系偏离航道一样。 路月沉低声说,“学长,我不想住院。”“……学长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吗。”
路月沉嗓音略微犹豫,“还是我在学长身边会给学长添麻烦。”
如果不是路月沉,被开瓢的可能是他,他倒是宁愿被开瓢。 对方有一张极其漂亮的脸,如今艳丽的面庞苍白,像是一株即将枯萎的纯白桔梗,那双深邃的眼一瞬不眨地盯着他看,黏糊糊的带着依依不舍。 发生了这样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不过是睡了一觉。 林微寒仿佛面临了巨大的实验难题,或者是灵感枯竭时期的凋零画作,两者都没有这么让他烦躁。 “……没有。”
他还没有残酷到对伤患说实话,他压着性子解释,“原本定的今天晚上的机票,你现在的情况回不去。”
路月沉“哦”一声,“学长是准备丢下我直接走吗。”
这个时候倒是挺聪明。 被戳中心事林微寒有些不爽,空气中安静下来,这个时候电话响了,林微寒如同丢掉烫手山芋一样松了口气,他装作自然地挣脱开了路月沉。 “我去接个电话。”
林微寒到了走廊上,电话接通,另一头传来元齐的声音。 “哥,你那边怎么样了?你没有受伤吧……那几个傻逼现在在局子里,警察那边我都已经核实过了,保证他们没几年出不来,哥不用再过来一趟。”
林微寒:“你现在赶紧过来。”
“我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哥你有没有受伤,月沉哥呢?”
他察觉到有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转了个身,青年坐在那里面朝他的方向,背影看上去十分单薄,正一瞬不眨地盯着他看。 注意到他的视线,路月沉收回目光,手指略微蜷缩着。 “……别问那么多了,赶紧过来。”
手机里还有好几个未接电话,有几个是江释打过来的,还有林绍和宋澄。 元齐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哥浑身是血,表情看上去有些奇怪,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哥身旁路月沉脑袋被包了一圈,好像坐在这里等了挺长时间,旁边有一桶刚放上叉子的泡面。 “哥,你……”元齐上下打量一番,确定林微寒没有受伤之后稍稍松口气。 “月沉哥,你没事吧。”
他路上的时候已经听说了,路月沉替他哥挡了那么一下,被开瓢来医院了。
路月沉:“没事。”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有点古怪,元齐下意识地看向林微寒,资料他都已经整理完了,随时都可以拿给林微寒看。 林微寒看出来了元齐的意思,他对元齐说,“晚点再说,等他吃完饭我们就走。”
吃饭? 元齐反应过来,这才注意到那桶已经泡开了泡面。 “……” 像是他哥会干出来的事,给刚缝完针的伤患吃泡面。 泡面很油腻,林微寒不会吃,他又懒得去买,刚好走廊边有自动贩卖机。 他看过去,路月沉并不挑,这几天的相处他已经看出来了,路月沉不挑食,基本给什么吃什么。 吃东西的时候慢条斯理,基本不发出什么声音。 “哥我们一会去机场?”
元齐忍不住瞟了一眼路月沉,他想问那路月沉怎么办,不敢问。
闻言路月沉把叉子放下来,看着林微寒静静地没有讲话。 “……”林微寒看着抱着泡面的青年,半天才说,“不去了。”元齐:“那我们去哪?”
…… 山城五星酒店。 元齐提着行李箱走在前面,递了身份证件给前台,“您好,哥……几间?”
林微寒:“两间。”
工作人员为他们办好了手续,路月沉在他身后轻飘飘地问,“学长和我一间吗?”
林微寒闻言应了一声,嗓音依旧冷淡,“你现在是伤患,我和你住一起方便一点。”
元齐在一旁瞅着,他只敢在只有他和他哥两个人的时候发表意见,这会有外人在,他不敢多说。 “哥你一会要不找我一下,我把证据资料再给你看下。”
元齐说。
林微寒说了个“好”,他们和元齐房间挨着,元齐先进了自己的那间,他和路月沉一前一后地进去。 “你先自己待一会,我去元齐那里看看。”这话说出来有些奇怪,他忍不住皱眉。
然后他的手指被抓住了,温凉的温度传来,他对上一双平静温和的眼。 “学长如果想今天走的话,我今天可以和学长一起走。”路月沉说。
“今天不走,你好好休息。”林微寒丢下这么一句,他关上了门,直到看不见路月沉那张脸,他才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冷郁和暴躁在此时一并浮现出来。 “哥。”元齐探出来脑袋。
林微寒进门,门随之合上。 元齐欲言又止,“哥,你和月沉哥,你们两个……” “闭嘴,”林微寒面无表情,“不准提这件事。”“你不会把月沉哥……”元齐想了想还是说了,“哥,你既然睡了人家,就算不想负责也不应该把他一个人丢下。”
就算他哥喜欢男人那也是百分百铁1,不可能是下面的那个。 林微寒不想讨论这件事,原本心情就不好,“行了,资料给我,都查到什么了。”
“查到了哥,”元齐把资料传过去,“哥你三年前参加过的比赛你自己都不记得了,那个比赛月沉哥也参加了。”
“月沉哥拿了第一,那个奖杯当年是颁给月沉哥的。”
“月沉哥好厉害,他拿了很多奖,那次星云奖是他唯一拿的奖杯,他之前家庭情况不怎么好。”
“父母双亡,一直和奶奶住在一起,住址不在市区,靠近外城区,那边最近应该拆迁了。高中的时候奶奶生病了,他靠资助支付医药费和学费,哦他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到处打工赚钱了……” “后来奶奶也去世了,诊治地点在京城第一医院,当时那场手术费用要几百万……这也是出资人出的。”
“但是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元齐停了一会才说,“当时因为这场手术召开了投票协议,不做手术的话撑不到一个月,做了手术可以延续几年寿命,里面同意人有林绍哥一票。”
元齐:“月沉哥原本就是林绍哥介绍来的,他们两个认识,林绍哥帮忙很正常,但是还是有点奇怪。”
林微寒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三年前,脑海里迟钝地浮现出一些画面,他后来想起来了。 “那是山城的学生,看起来平平无奇,居然拿了第一。”
“山城的教育一直比较落后,但是他很厉害,据说每场比赛都是第一。”
“……可惜没见他拿过奖杯,既然能参加比赛,不会连奖杯钱都拿不出来吧。”
“好像是因为奖杯扣在比赛奖金里,他用奖杯换钱了。”
“……我靠,穷疯了?”
他忘记了自己的心境,可能是不爽对方议论,或者是因为台上见过那位名不经传第一的实验,他支付了那笔奖金。 他没有见过对方,或者是根本就没有印象。 这不过是他高中时期短暂的插曲,很快被他抛到脑后。 “月沉哥好像很感激对方,他高中的时候什么活动都没有,你敢想有人能一天打三份工,在学校里也没什么朋友,唯一做过的就是给对方写信。”
元齐好奇地问,“哥你也参加了那场比赛,你对月沉哥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林微寒眼皮子跳了跳,他按了按眼皮,“没印象,不记得,不知道。”
“你再好好的查查,林绍那边还有林家的资助人。”
林微寒冷笑一声,“这事有大哥参与……那真是有意思了。”
“嗯……”元齐有时候不得不佩服林微寒敏锐的洞察力和判断力。 “有过初恋。”
“他是美术生,在比赛上认识的。”
林微寒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地皱眉,最好别是他。 “学长。”
房间门打开,那张艳丽的面容随之浮现出来,路月沉坐在床边,正在拆脑袋上的纱布,医生交代了让晚上再换一次药。 林微寒径直走到了人面前,不知道这是什么特殊体质,路月沉走到哪里都香香的,像是一株天然的山茶。 看出来林微寒要帮忙,路月沉于是松开了手。 林微寒没有照顾过人,只有别人照顾他的份,他看着青年沉敛的面容,手上动作放轻了点,皱着眉头一点点地把纱布解开。 他站在路月沉面前,这个姿势对方的气息会掠过他脖颈处,锁骨有些发麻,能够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古怪,朝着不可描述的方向蔓延。 林微寒只坚持了一小会,很快耐心告罄,随便给路月沉包了包,扎了个丑丑的蝴蝶结。 “好了。”
林微寒看了眼,飞快地收回了目光。
“学长。”路月沉抓住了他的手腕,他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对方的耳朵透出微红,看着他没有言语。
他们两人的嘴巴都还破着,充斥着对方留下来的痕迹。 林微寒理会了意思,他整个人有点暴躁,又看一眼对方破了的脑袋,他更加烦躁了。 ……是因为他受的伤。 他眼底遮住了烦躁的气息,向下略微凑过去,敷衍地碰了碰路月沉的嘴唇。 靠近的时候看进路月沉眼底,仿佛浓稠了一片墨色,翻涌缠绕着要把他完全牵扯进去。 “啾。”林微寒刚要推开,他的后脑勺被摁住,唇齿下一秒被撑开,对方的气息掠夺而来,他整个人随之僵住。 某一时刻,他在路月沉眼底看到了类似笑意的情绪,很快浮光掠影一样闪过,仿佛是错觉。 “……” 林微寒戴着黑框眼镜,笔记本屏幕透出来亮光,某道视线一直粘在他身上,让他想要忽视都难。 他视线从笔记本上偏移,落在身旁的人身上。 “你不要一直盯着我看。”
林微寒说。
“学长,你认识这个人吗。”路月沉的方向能够看到他的屏幕。
上面是一个默认头像,网名是Light。 “他在暗网上很出名。”林微寒应声,两人在线时间没有一致过,他想了想说,“他的论文参与过编纂梦与解析。”
“据说算命很准,”路月沉沉思片刻说,“这种通常是骗人的,利用的是量子信息分析。”
“不如说更像是一种实验。”
林微寒闻言看过去,“说来听听。”
路月沉:“假设每个人出生地点、范围,都设置成某种定量,他的经历录入量子计算机里,从小到大接触过的人和事件都列入时间轴,从物理学的角度,就像他的动力和速度已经确定,未来也一样是可以被预测的。”
“大多数人的人生都是既定轨迹,他们不会偏航。”
路月沉,“像斯特里那样的永远都是少数,千万分之一的概率。”
……是这样没错。 “Light。”
林微寒念出来这个名字,他视线稍稍偏移,注意到路月沉在看他。
他见路月沉的表情发生了变化,扫了眼电脑屏幕,看到那块贴在脑袋上的纱布。 对方用一种温和而执拗的眼神看着他。 ……男人上完床就会变成这样吗? 林微寒皱了皱眉,他侧过去,按着路月沉的发丝,嘴巴在路月沉脸边碰了一下。 心里不耐烦,他冷淡的语气放轻了些许,知道如何敷衍最起作用。 “……别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