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阴冷的风嚎叫着，时不时还能听到树叶的沙沙声。

随着一声令下，无数黑衣人冲入护国将军府。

千柠从一阵打杀声中惊醒，看着院内近身血战的府兵剧烈的呼吸着。

他们坚守着将军府最后的底线，与这群来历不明的人厮杀。

惨烈之状随处可见，千柠顾不得别的随意捡起一把长剑冲去人群，鲜血的味道弥漫开来。

不过多时她已是伤痕累累，刺眼的红顺着额角流了下来，原本素白的寝衣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千柠的身体上布满了刀伤与箭伤，她慢慢抬起眼睛看向黑衣人，浅浅一笑：“你们是谁家的狗！”

身上的疼痛几乎将她折磨的快要昏厥过去，就当黑衣人上前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清冷的声音。

“带过来。”

千柠被黑衣人拖拽进前厅，上面坐着一位一身黑色绣金蟒长袍的男人，他怀中坐着巧笑如烟的女人。

黑衣人粗暴的将千柠丢在地上：“宁姐姐别来无恙啊！”

说话的女子是护国将军府的养女名唤：千白芷。

“今日来是想与宁姐姐分享一件喜事，三皇子明早便会即位，之后便是封后大典。”

千白芷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三皇子指了我做皇后，姐姐可为我高兴？”

“说起来这中间还有一半是姐姐的功劳，说到这个还要多谢姐姐倾力相帮才是。”

“小白你不必谢她。”

洛以安不屑的看着伏的千柠：“朕本想留你一命，没想到你如此不知好歹。”

“竟想要误我千秋大业，既如此就别怪朕心狠手辣了。”

千柠口中泛起一阵血腥，她咬紧牙关恶狠狠的看着早已狼狈为奸的两人。

看着昔日姐妹帮着外人蒙骗她，千柠只恨自己眼瞎心盲，竟没早些看穿两人的野心。

如今，不光是自己落到这等凄惨的境地，还连累了家人。

她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叫了起来，艳丽的小脸上写满了仇恨与绝望。

巨大的波涛在她胸腔内来回冲撞，胸口剧烈起伏，满心漫野的仇恨。

鄙夷的看向狼狈为奸的两人，啐出一口血水：“凭你也配！”

“姓洛的今日之仇我记下了，来日必将百倍奉还。”

“我千柠今日再次起誓：来日必将洛以安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千白芷不以为然的笑看着地上的千柠：“姐姐可是伤心过度糊涂了？”

“宁老将军早一步被千刀万剐，宁家满门就只剩你一个了，你最看重的侄儿倒还活着。”

“皇子念着你的功德，将他送到京郊诚园去了。”

千柠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活泼天真的小脸，他是最乖巧懂事的竟然要受此折磨。

心底的愤怒与仇恨肆意生长，她从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也从没有这样想要杀人。

铺天盖地的仇人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好恨啊！

恨两人的残忍，恨不公的世道，恨她的愚蠢，恨她无能为力。

对于眼前的一切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救不了任何一个人更救不了她自己。

千柠强撑起身子，拽着千白芷的衣裙双眼通红：“很好，你这条命我要定了！”

“姐姐怕不是在说笑？”

千白芷打开她肮脏的手一脸鄙夷：“你若是能将沁心令交出来，我可以让陛下给你留个全尸。”

“想要沁千令下辈子吧。”

千柠拒绝的很果断，失去耐心的洛以安抄起手边的长剑，在千柠本就百孔千疮的腿上开了个口子。

“你以为没有沁心令朕就坐不上那个位置吗？”

洛以安笑看着他：“没有沁心令，那么换个有威望的皇子，朕也能勉强接受。”

话音刚落就见一侍卫急匆匆的走了过来：“陛下人来了。”

“是迟非晚吗？迟非晚真的来了？”

千白芷的声音中带着些愉悦：“陛下当真是料事如神”

急促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的踩在她心上，两人狂妄的笑声被她遗忘。

此刻她有些期盼着见到他，见到这个曾经被自己辜负的人。

迟非晚双手用力勒停马匹，手中的长枪犹如蛟龙出海，眨眼间就将守在门外几人放倒。

她艰难的支撑自己残破的身躯，刚要开口就听到身后低沉的嗓音：“杀了他！”

话音未落她就看到漫天的箭矢如雨般倾泻而下，千柠耳边一阵嗡鸣。

四周一片寂静，眼眶中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手背上，千柠双拳紧握，看着迟非晚苍白的面容沉默不语。

这一刻她心头似乎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说不出的难受。

“迟非晚你不该来的，你不该来的。”

千柠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我真的不值得你搭上一条命。”

她轻抚着男人的苍白的面容：“洛以安为什么？”

“你为什么连自己的弟弟都不放过，他可是你弟弟啊！”

千柠几近崩溃的笑声在这个万籁俱静的夜中格外刺耳：“洛以安你们加注在我们身上的，我定会百倍千百的讨要回来！”

说完千柠将腿上的剑拔出，一点点爬到迟非晚身边。

“迟非晚今生是我有眼无珠负了你，来生若还能相遇，我再还你。”

她强撑起身子高声吟唱：“以血为引，以魂为契，祭吾之王，此后本命相携，终生相随。”

那一剑直直的刺入胸口，她眼前的世界一点点变黑，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千柠一点点的感受着自己体温流失，感觉自己沉重的身体一点点变轻，最终失去知觉。

幻境之中所及之处一片漆黑，年迈的声音传来：“小姑娘你可想好了？”

“什么？你是谁？”

千柠环视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你是谁？出来说话。”

“可还记得你死前说了什么？”

千柠会想起自己死前最后的吟唱：“你是能与我缔结契约之人？”

“吾可助你一臂之力。”

幽深的声音不断传来：“你可想好了？当真与他缔结契约？”

迟非晚出现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煞白的脸毫无生气：“他不该有这样的结局，我只想为他换来一个机会。”

“至于这个机会之中是否会有我的存在，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短暂的安静过后：“吾便助你们一臂之力。”

“机会难得不容错过，好好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