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戳了戳那肉呼呼的小脸，他赶在小姑娘闹脾气前起身，给她泡了杯麦乳精。

等苏筱筱吃完，两个人这才一起出门。

招待所距离黑市，还是有点距离的。

他们走了快半个小时，才到胡同口。

“买五分，卖一毛，每人。这周昨天来抓的，下周是周四。”

站在边上抽烟的青年等他们靠近，才压低了音量道。

姜野寻递了一毛钱过去，那两人便将他们放了进去。

苏筱筱等走出去了两三米，才贴到姜野寻身边好奇地问：“野寻哥哥，他们收这费么贵，不怕别人进不去吗？”

“京都的人有钱，来玩的人也多，定个门槛，省得什么人都进来闲逛，不安全。”

姜野寻握住她的小手，继续道：“等会说不定人很多，我们牵着，免得走散了。”

“好。”

苏筱筱轻应了声，却将脑袋转向一边。

可那白皙如瓷的脸颊，因为激动漫上可疑的红晕，却将她此刻的悸动与羞臊暴露无疑。

苏筱筱也不挣扎了，小手回扣住那把自己馋到不行的男人，甚至连身子都紧紧靠在他胳膊上。

虽然黑市里的人多，但大家都是来干不被允许的事，自然也不会有人去举报他们。

黑市与苏筱筱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虽然挤满了人，但却特别安静。

别说讨价还价了，甚至每个人走路都特别的轻。

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对什么都很好奇。

探着脑袋，一个摊子一个摊子地看过去。

有卖猪肉的，也有卖二手衣服、鞋子的，或是一篮子鸡蛋。

当然自己做的糕点，或是从别的城市进来的，样式时髦的新衣服也有。

但那都是稀罕东西，哪怕再小的摊子，都能围上十几个人。

苏筱筱直到走到胡同尾，才看到四五个卖老物件的摊位。

东西都不多，摆上五六个就算是多的了。

什么民国时期的仿品、晚清的民窑瓷器……

有幅画倒是个明朝大家的作品。

不过被剥了上两层，剩下的这第三层又薄、墨色又淡纸张又薄。

也许会有收藏的意义，但就算是放到以后价格也不会太高。

苏筱筱叹了口气，觉得今天怕是铩羽而归了，突然一个巴掌大的紫砂杯，闯进了她的视线。

紫砂桃杯？！

苏筱筱记得九十年代末，姜野寻以四百万的价格，从国外苏富比拍卖会带回来。

姜野寻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那个杯子，微微蹙眉。

真丑。

小知青不会喜欢这个吧？！

正想着，苏筱筱已经拉着他，蹲到了那个摊子前。

“大叔，你这个杯子怎么卖？”

男人抬头状似随意看了苏筱筱一眼。

穿的不错，是个有钱的主。

“二十五。”

他干脆利落的报了个价。

“大叔，二十五块都顶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而且这又不是特别老的物件，也不是名家作品。”

苏筱筱蹙起了漂亮的眉眼。

“你这么小的年纪，还能看出这是东西的年份？”

男人轻笑了声。

虽然极力掩饰，但姜野寻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轻视。

“三块。”

他直接把价还了个骨折。

那男人立刻变了脸，都想要骂人了，就听见姜野寻淡淡地道：“古董商店顶多一两块收。真要是宝贝，你也舍不得拿出来卖。就算你打了眼，这里每天来来回回那么多有眼力见的人，能看不出来？”

“那……那你也不能就比古董商店贵一块吧？！一块钱只能买到一斤猪肉，这不是闹着玩吗？要愿意这么便宜卖，我早卖到古董商店去了，至于冒这么大风险，还花钱进来黑市摆摊。”

男人急急反驳。

现在就有古董商店了？

那不是八十年代的产物？！

苏筱筱有些诧异。

“十块，这已经很便宜了。”

“一口价四块，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苏筱筱没心思跟他磨磨唧唧。

这就是个明末清初的东西，但杯色呈赭红，泥质细腻，是上好的紫砂。

剖半桃为杯体，以桃枝作把手，桃叶桃实均为立体造型，技艺卓绝。

本身单独的紫砂杯就不算多，这么独特的造型，巧思更是难得。

所以还是很具有收藏价值的。

最重要的是姜野寻喜欢。

“行吧行吧。”

男人无奈妥协。

姜野寻从口袋里了四块钱递给那男人。

对方赶忙拿报纸，把紫砂杯包了个严实。

姜野寻把东西往衣服里一揣，他们也不敢在黑市里多呆，直接就离开了。

他们先回了招待所，把这紫砂杯放在行李袋里。

“我们买这个回去安全吗？”

苏筱筱蹲在姜野寻身边，歪着脑袋看他。

“嗯。只是个小东西，藏在行李中根本不会被发现。等回了家，我就把这杯子跟家里那几堆东西，一起藏进山里。”

姜野寻薄唇微微勾了下。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光明正大收老物件的商店？不是藏这种东西，都要被批评吗？”

苏筱筱把憋了一路的问题，也问了出来。

“前两年才在京都、沪市、羊城这三个地方开的。华国这种老东西在国外拍了不少，都是特别高的价。所以上面已开始保护重点保护了。

为此还特意召回了些研究老物件的人，像特别珍贵、稀有的都先收起来，一般的就摆到古董商店，创些外汇和收入。”

姜野寻因为藏了不少这东西，所以在此之前就算没卖过，但关于这些东西的风向，也都是一直有关注的。

“只卖给来华国考察做客的国外友人吗？”

苏筱筱有些可惜的轻叹。

不过华国现在确实是处在，最艰难的发展阶段。

粮食产量自己都不够吃，工业发展又没跟上。

没有东西卖到国外，货币自然无法往外流通。

想要买些国外的东西和技术，就必须得用外汇才行。

“有外汇券也可以买。那边会登记在案，同时也会给买的人开张证明，被风纪办查的时候，拿证明出来就不会有事。”

姜野寻解释。

苏筱筱是真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有这样的操作，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顿时明亮的如同大雨过后的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