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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翠珍这一迟疑,谁都不知道她有什么打算,几双眼睛都注视着她,等着她做决定。
“……要不老大你再请小半天假?”加上之前的半天,找找队长说说情,不给算一整天。
李翠珍性子刚硬,走路风风火火,说话办事也是嘎吧溜脆,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什么事该怎么办,定下来就一个劲儿的朝前冲,不回头的这么个人。头回疑问句的这样说话,弄的一家人都觉着挺晕乎,无法判定这就是她的意思。 别人看没看出来赵文多不知道,反正她是瞧个一清二楚,李翠珍那一脸心疼的模样,活像是被割了两斤肉,还要忍痛割爱的送出去。 对于一个拿粮当命根儿的人来说,能松了这个口说出小半天假来还真是够不容易。 赵文多明白这全都是因为她干了这两天的功劳,从全家最尾的小透明总算是找到了些存在感,能听到这句话那就行了。 “老大请假不还要扣粮吗,没有那个必要。”赵文多道:“学校冬天放学也早,我回来就上山去,每天少砍两捆,积少也能成多。还有礼拜天我休息也可以去,总之这个冬天的柴禾我能砍够。”
“那你不是一点儿时间也没有了吗,那学习怎么办,作业都没时间做了。”
赵文兰去过两次山,知道砍柴禾这活可不轻快,一天两天也就算了,每天都得去,那可是极耗体力。
“没关系,学的那些都简单,我落不下,作业抽空就写了。”这倒不是搪塞借口,眼下学的这些对于她来说真就当是玩儿似的,夸张的说闭了眼睛都能答对了。
“真的假的,别吹牛到时候考个大鸭蛋回来?”赵文兰带着几分轻松似的调侃。
赵文多在班级里当班长,学习成绩不说是最好吧,前三名总还是能占上,期中期末考试一般都在九十五分以上,说是考零蛋纯粹就是玩笑话。 几个人跟着乐呵了两声,倒是默认了这个决定。 眼下赵家就是这么个情况,要都不去上山那这个冬天就没法过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明知道这活儿辛苦,也还是同意了,这其中多少也是无奈吧。 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好好的活,赵文多能够体会这其中的辛酸,没有觉着哪里不公平,都在用付出所得支撑着这个贫困的家,顶多就是你多一点,我少一点而已。若要认真计较,也就是她年纪尚小些,可她自己清楚,外表的皮子虽嫩,芯子却已经是老黄瓜一根了,经得起风霜雨打,不会那么脆弱。 更何况,这主意本就是她出的,就是累那也得接着不是。 “老三你也不用见天儿的去,再抽个时间去一趟,砍个十来捆,年前省着点儿烧就够了。”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年纪又不大就干这种活儿,李翠珍也觉着不忍心。
“嗯,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赵文多这一回答,谁也就不再说什么了,默认为她这是心里有数,不会累着自己,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了。 说是上山砍柴,真正打的什么主意也只有她自己心里头最清楚。砍柴都是借口,顺带着的事儿,真正要干的却是别个。 白浪里村所在县是座山城,境内大大小小的山峰不计其数,放眼一望,一座座山峰高低错落,连绵起伏。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守着山城,最好的生存方式自然就是收获来自于大山的馈赠。 这片土地上的老一辈人也遵循着这一个生存法则,在这里生儿育女,繁衍生息。 如果没有意外,这样的方式也会是一辈一辈的传承下去。 只是,特殊的年代,成了这意料之外。 白浪里村周围有大小十几座山,高峰低丘里除了植被树木,还有着许多种类的动物。野兔只是其中的一种,除了它还有野鸡也最为常见。东山较为低矮,最多的就是这些个小型动物。 大自然的食物链中,人类是站在最顶端的物种。一旦这个最高的王者受到了制约,那么食物链就会在一定程度上失去平衡。某些种群没有了最大的天敌,那就会飞快的发育繁殖,不断的扩充着日渐庞大的队伍。 村里人都知道,东山上的兔子跳野鸡飞,南山上的野狼嚎狍子肥。满山上都是会跑的肉,可惜就是只能看不能摸。 自从大运动以来,上山打猎,下河摸鱼,这种行为都不被允许。即便是有那心思的也都得偷偷摸摸,不能叫人发现了,一旦被人举报那就是顿批评。 当然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凡事也没有绝对。说是打猎,单看如何定义。就好比像是赵文多这种上山砍柴禾,无意中打了只兔子,这种就算是例外,不能归到其中。也就是说主观意识上没有动了上山打猎的念头,那就不大会被强性定义。换句话说,都是一个村子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是真的做的太显眼,谁也不会去上纲上线,非得揪住不放,除非就是得罪了人,有意的找那个茬儿,那就另当别论了。 赵文多对这些也算有了些了解,最合适的就是打这个溜边球,拿着砍柴做掩护,实际上主旨目标是那满山可见的兔子野鸡。 按照当地人老一辈儿留下来的法子,上山打野物的手段不外乎就是那么几种,一是土制的猎枪,这东西快捷方便,准头足的话开了枪就有收获。可是这个眼下却是最不适用,声音一响可村人就都知道了,没有丝毫的隐蔽性,直接帕丝掉。 二是挖陷阱,上面铺上草树棵加以伪装,有动物跑上去直接就掉进去,饿个半半昏时就可以捡个现成的。只是这种也不太行,动物是骗过去了,那人也不好发现,有那个谁一路过,啪叽掉下去了,摔个腿断胳膊折的谁还不找挖坑的人算帐吗?别说批评了,吃了的心思都该有了。 第三就是放置兽夹,把跑上去的小兽腿夹住,那就没个跑了。可这个也同前一个相同,周围居住的村户多,上山的机率就很大,说不好哪个倒霉就一脚踩上去,得,结果可想而知了。这最后一种就是设套,铁丝或是钢丝拧成麻花劲儿,打成特殊的活扣儿,一头系到树棵上,另一头是圈好了套儿,猎物踩进去发现危险就会用力挣扎,套子是越挣越紧,最终把猎物锁住。 相比起前三种,这设套的猎物方式较为隐蔽一些,一旦误圈人伤害度也最小,只是这种触发的机率小,需要多座山上兽走的路径设置,而捕猎的人就会辛苦一些,需要不时的在设套的地方经常巡查,发现有猎物被圈就要及时的收取,不然就有可能被人顺手牵羊,心血白费。 因为年代特殊,四种捕猎方式能够存留下来的也只有这最后这一个,而这个也并非是人人可做,需要有着极为非富的经验,能够辨别兽爪蹄印,判断猎物大小,群奔途径等等一些专业级别的知识,而且还需要胆子大,只身进深山不害怕,有翻山越岭,步行几十公里的体力。 即便是符合上诉条件,还要做到行事小心,政令上不被允许的事总是不能见光,偷偷摸摸的起早贪着黑那是再所难免。 村子里有户人家姓吴,当家户主吴大奎就是这么个隐行式的捕猎者。平时随大流的上工,抽空就干起自己的营生,找那离家较远些的山里,码着兽蹄印经过的小叉道儿,分别设上几批铁丝套,隔个三五天去溜上一趟,或多或少的总会有些收获。 吴家有八口人,跟这里大多数人家一样都处在温饱线上挣扎着,一顿三餐喝的是稀粥,吃的是咸菜,偶尔贴上一锅苞米饼子就算是改善了。 开始之初,作为一家之主,眼见自己的几个娃吃不饱,成天的饿肚子,吴大奎咬咬牙,跟着老婆崔玉兰一商量,偷偷摸摸的就进了山。 不比眼巴前儿的小土山丘,大山里的猎物要更加的丰富多样,什么野猪、獾、豪、狍子,有时候还能碰着熊瞎子,当然碰到后者捕是不能捕的,只有闪人逃命的份儿了。 吴大奎也是运气好,进进出出大山不知道多少回了,倒是一次都没受过伤。这吃的可是弄回去不少,兔子、野鸡那是常态,狍子、獾也不时会猎到,有那么一回还溜着了头野猪,家里大半年的菜里都多了层油光。 赵明玉同吴大奎是两姨兄弟,李翠珍也同崔玉兰处的好,两家人走的比较的近,对于这进山的事也是心照不宣。偶尔吴大奎有了大收成也会想着送过来一份儿,给孩子们补一补。当然,这都得偷偷摸摸的进行,不能被人发现了。 这事儿自然是瞒不了赵家的几个孩子们,赵文多过来的这段时间里就吃到了两回吴家给的獾子肉,量虽说是不太多,可那大锅烤出来油滋滋香的特殊味道却让人记印深刻。 也正是因为清楚吴家生活改善这里头的道道儿,加上对眼下大环境的一些了解,不摆明着去捕猎,那就不能算是捕猎,顶多就是运气好,运气这东西跟着来了挡也挡不住,谁也说不出别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