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转悠了两年,安青篱把山脚的各类花花草草认了个全乎,小身子骨硬朗了不说,还积攒下了十块下品灵石。 灵石攒够了,安青篱计划着去坊市购买心念了许久的炼丹炉。那炼丹炉虽是极为劣质的下品法器,但对安青篱这个入门级菜鸟已经足够。 十块下品灵石于五岁的安青篱可是笔巨款,当然不能随身带着,所以就藏在了床底下最靠墙的一块儿地砖下面。 然而钻进床底,再次揭开地砖的那一刹那,安青篱却出离愤怒了。 “谁偷了我的灵石!”
清晨薄雾里,稚嫩的童声,在别院咆哮不止,立刻惊动了别院上下。 柳氏摇着美人扇,弱风拂柳的摆过来,颇有些幸灾乐祸的道:“十九啊,几块灵石啊,嚎成这样?当初不说了吗,灵石交给娘保管,这不遭了贼不是?”
安青篱小手死死捏住断剑,都想砍了那偷灵石的贼子。 那是十块灵石吗? 那可是她的炼丹炉,她发家致富的基石! “瞧瞧瞧,怎么红了眼睛?”
柳氏倒也还有几分心疼自家闺女,揽过小丫头,连忙问道,“到底几块灵石啊,嚎成这样?”
安青篱抹一把脸:“十块。”
“十块?!”
柳氏陡然拔高了嗓子,若是兑换成金银,那得够这院子老老小小过活大半辈子。“快快快,吩咐下去,院子里所有人不得进出,一间一间屋子给我搜!就是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把灵石翻出来!”
安青篱皱眉审视柳氏片刻,确认了她不是贼喊捉贼,就把府里九个下人还有一条大黄狗聚在一起,又分开来审问,审了好几个时辰,都没审出结果。 灵石是昨晚上丢的,明明睡前灵石还在,门窗也是向内反锁,一觉醒来,灵石却长翅膀飞了。 密室偷窃?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柳氏气得发抖,恶声道,“既然都不承认,那都送去阎王老爷那里报道吧!”
“姨娘饶命啊!真不是我们!谁偷了谁全家不得好死,还请姨娘明察,请十九姑娘明察!”
一帮人骇得诅咒发誓,心知柳姨娘时常是个拎不清的,遇事时,还没这小主子有主意。所以一双双祈求的目光,全都投向了安青篱。 安青篱目光不停在这几人间扫视,又揉脸思忖,暗道那贼子能来无影去无踪,保不齐是个有本事的修真者,也只能向主宅那边求助。 柳氏带着安青篱,去了主宅,寻不到安启焕,也只能向主母陈氏说明情况,请她派人查探。 “不就是十块下品灵石么,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嫌丢人。”
做了主母的陈氏,这些年有丹药的加持,已经修到了练气三层,越发瞧不上这些即将老去的凡人妾室。“得了得了,这事儿我知道了,把你院子里的下人都打残发卖了,再换批下人便是。”
柳氏咬着牙,还想哭求陈氏上报,派族里修士去追回丢掉的灵石,一旁安青篱却应下了陈氏的话,拽着心有不甘的柳氏离去。 “该死的母夜叉,又变年轻了!”
柳氏一边往前走,一边低咒,那陈氏竟是越活越水灵,怎不叫人嫉妒! 安青篱望一眼关注点跑偏的柳氏,默然不语,又想到自己丢失的灵石,还有那失之交臂的炼丹炉,暗忖这莫不是天意。 天意让她这辈子不能炼丹,依旧走回那不得善终的炮灰命运? 但明明这辈子,她已经这么积极努力,积极努力让安青篱活出不一样的自己。 要知道原主安青篱,五岁之前都待在那一方小院里,懵懂又忐忑的等待安家测灵根的大日子。 人物最终命运是这般不可逆吗? 书中人物,飞升的大佬依旧飞升,该死去炮灰的依旧死去? 安青篱惶恐,那她这异世来者,又是几个意思? “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柳氏望着魔怔般的安青篱,吓得所足无措。 安青篱双眸却失了焦距,眼前一片雾蒙蒙,身前柳氏嘴巴一开一合,似乎在对她说些什么,但她根本听不到半个字眼。 柳氏急得不行,强行推了安青篱一把,力气不算大,却推得安青篱吐了一口鲜血。 “我的儿!”
柳氏更是吓得六魂无主,匆忙抱起安青篱就奔往主宅求救。 好在离主宅并不是太远,又遇到了安启焕嫡亲的大哥安启沪。 安启沪瞧着伤势,忙喂了安青篱一颗补气丹,又搭着安青篱的手腕,缓缓输入灵力护住安青篱心脉,这才将让安青篱捡回半条命。 柳氏慌忙对安启沪说了吐血前的大致情形,安启沪与几个长老也是面面相觑。 “莫不是染上了心魔?”
七长老疑惑出声,不过他说得对,也有些不对。 小小年纪的安青篱只是陷入了魔障,这种程度的一时魔障,还算不得心魔,只不过魔障还未冲破,就被柳氏给强行打断,几乎要了安青篱的命。 “胡说八道!”
大长老却是立刻反驳,“这么小的年纪,哪来的什么心魔!听闻这丫头早慧,这应该是传闻中的顿悟!”
顿悟多源于对大道的感悟,而心魔则多源于对人和事的惧悔贪痴。不过世事无绝对,有些悟性好的,能堪破心魔,因祸得福,得一场顿悟,也是可能的。 安青篱惧怕原主那不可更改的炮灰命运,一时想得太多,所以陷入了魔障。 不过魔障不算太深,即便暂时冲不破,等自然醒来就好,但柳氏那忽然一推,却害惨了安青篱。 “是顿悟,没错了!”
其余长老直把魔障当顿悟,纷纷认同,毕竟大长老年纪最大,说得也有理有据,于是七长老也认同了顿悟一说。 一屋子都认定,安青篱是陷入了顿悟,而不是陷入心魔。 “传闻那顿悟,可是修士一生中难得的际遇,岂不闻修士一朝顿悟,胜十年苦修。”
三长老捋着花白胡须,好不遗憾,“可惜了启焕家这丫头,年纪轻轻这番顿悟中途被打断,好处半分捞着,倒是伤了根本,可有得养了。”
其余长老也是跟着叹气,柳氏似乎听了个明白,自家女儿莫大的一个机缘,被自己生生给推没了,又悔又气,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直叫屋中几位长老都瞧不下去。 “行了,事已至此,也莫可奈何!”
大长老也是气闷,这么个有悟性的后辈,生生毁在这个无知妇人手里。“你且回去,等这丫头能下地,自会送回你住处。”
柳氏被大长老吼得浑身一震,又不敢在这几个老家伙前面多出半个字,只能哭哭啼啼的离去。 大长老又望向安启沪,交待着道:“你是这丫头的嫡亲大伯,启焕闭关未出,这丫头姑且放你这里养着,可有难处?”
安启沪即刻拱了手,爽快应承。他膝下只有三个女儿,一个嫁给了徐家,一个嫁给了叶家,一个选入了本家,如今再添一个女娃子,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几位长老对安启沪这少族长倒是越发满意,又望了眼脸色煞白的安青篱,这才陆续背手离去。 然而这天晚上,安青篱依旧还在昏睡中,安家主宅却发生了好大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