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十点,薄暖阳还没起床,她隐约听见外面好像有人在说话,伸手摸了摸旁边,摸了个空。她鼓了下脸颊,不太高兴地翻身,又睡了过去。另一边的客厅里。左殿懒散地倚在沙发里,脚踝搭在膝盖之上,仰头看着对面的居明明和黄素。“之前是阿姨和明明不对,阿姨特地带明明来跟你老婆道歉。”
黄素赔着笑脸。说完后,两人齐齐盯着左殿。男人的思绪像是跑空了,嘴角扯了丝笑,但没应声。盯着对面的落地窗,左殿脑子里全是昨天晚上他老婆笨手笨脚的样子。趴在他身上,什么都不会。不会动,也不会帮他戴,只知道冲他撒娇耍赖。险些把他弄崩溃。最后还是他自己戴,自己动。想到这里,左殿忍不住笑了声。想回去亲亲她。他眼睛转了转,视线落到对面两人错愕的脸上,立刻回了神。“哦,”左殿敛了嘴角的笑,漫不经心地说,“再等会吧,我老婆还没起床呢。”
黄素脸色有点发黑,她们一大早就来了,先是在院子里等了一个小时,又在客厅里干坐了一个小时。现在还要等?大概是察觉到她不满的心态,左殿晃了下脚尖,散漫地说:“我老婆昨晚上累着了,不让她睡够,那脾气可大呢。”
“......”听到这话,居明明咬紧了唇,心底像是打翻了一个醋厂,酸的差点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还有,”左殿舔了下嘴角,模样格外野,“您该喊她二少夫人。”
黄素忍了忍:“好。”
居明明的眼睛一直粘在他身上:“左殿,我记得上学那会儿,我们关系很好的,同年龄的,我是唯一一个能接近你的女生,所以别人都喜欢让我把礼物和情书交给你......”左殿抬眼,漫不经心道:“那是老子不愿意跟女生计较,要是我老婆敢帮别人给我递情书,你看我弄不弄她。”
“......”怕她不懂,左殿坐直,身体前倾,格外认真地解释:“只有她,才是那个唯一与例外,懂?”
居明明眼圈通红,她听得明白,左殿的意思不过就是那时候若是别的女生有那个胆子接近他,他也是同样礼貌与客气地对待。所以,她并不是那个唯一。她只不过,是占了两家关系的便宜,比别人多了些方便。—薄暖阳又睡了一会,总觉得客厅里说话的声音有点耳熟,她烦躁地爬起来,又抓了抓头发,缓了几秒,下床打开门。这间卧室正对着客厅,门一开,客厅里的人便都看了过来。左殿挑眉,看着她乱糟糟的头发,还有光着的脚丫子,起身走过去把她抱进怀里:“吵到了?”
只刚才那两秒也足够薄暖阳看清楚客厅里的情况,她抿抿唇,小声说:“放我下来,我去换衣服。”
总不好穿着睡衣面对人家。左殿无所谓地笑,直接打横抱起她,走到沙发上坐下,又把她捞回怀里:“赶紧的吧,我老婆还要睡回笼觉。”
薄暖阳觉得羞耻至极。情敌打扮的一身明艳,而她不修边幅,穿着娃娃领的睡衣,连袜子都没穿。左殿似乎也发现了这点,背脊稍弯,把她的脚握进掌心摩挲,似随口说了句:“天凉了,以后穿袜子睡,嗯?”
“......”停了几秒,薄暖阳很尴尬,完全不能理解当着别人的面,他是怎么说出、做出这种厚脸皮的事情。她讪讪地理了下头发,仿佛因为这样,气势也比人家弱。她讷讷问:“你们怎么来了?”
居明明站起来,刚想说话,就看见左殿又伸手把薄暖阳刚理好的头发揉乱,边揉边笑着说:“没事,这样挺好。”
薄暖阳咬了咬牙,顶着一头乱发,觉得这人就是有病。居明明咽了咽喉咙,心里酸到无以复加。左殿上学那会儿,整个人就极其嚣张傲慢,每天目空一切,要拽不拽的。除了他那几个发小,仿佛从无在意的人与事情。哪怕是冲别人笑,也能看出来,特别敷衍。初中时,学校里办球赛,他被宁涛几个硬拖着上了场,赢了输了也无所谓,好像并没有什么胜负心。而学校里的女生却为他的这种寡淡,尖叫连连。但除了她,没有人敢主动接近他。哪怕他对别人并不凶,却因为这种浓厚的疏离与冷淡,让人觉得靠近他就会受伤,会被拒绝,而下意识地远离。那时候她以为她是特别的。直到她见到了薄暖阳。左殿对她的喜爱与偏宠,浓到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好像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褪去表面的那股寒,让埋藏在心底的热漏了出来。在她面前,左殿有了男人七情六欲的样子。会笑,会怒,会吃醋,会占有。居明明苦涩地笑了下:“对不起,之前是我和我妈错了,我们向你道歉。”
黄素跟着说:“是阿姨的错,请二少夫人原谅。”
薄暖阳抿抿唇,抬眼看着左殿,男人冲她笑了下,随后悠悠道:“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居明明和黄素互相看了眼,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左殿掀了掀眼皮,傲慢道:“道歉是你们的事,原不原谅是我们的事,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别再来招惹我老婆。”
居明明悄悄松了口气,拉着黄素,又道了次歉,留下礼物离开。她们离开之后,客厅里定格几分钟。薄暖阳眨巴眼:“你是不是喜欢过她?”
“......”对于她这种反手就倒打一耙的做法,左殿咬了咬牙,“你能别冤枉老子?”
薄暖阳鼓了下脸颊:“那你生什么气?”
“......”“她长得这么漂亮,”想到居明明之前讲过的事情,薄暖阳又觉得有点酸,“你青春期的时候,就没动过心?”
左殿气极反笑:“老子青春期来得晚,见到你了才开始,不行吗?”
那他青春期18岁才开始哦,确实挺晚的。薄暖阳有点疑惑:“你发育这么晚的?”
“......”“你之前真的没有喜欢过人?”
薄暖阳不太相信。像是忍无可忍,左殿舔了下嘴角,拖着音调问:“你早?”
“......”左殿:“按你的说法,那你青春期的时候,是不是喜欢过谁?”
“......”被他反噎了一句,薄暖阳愣了两秒,然后磕巴道,“我那是被我妈管着,你又没人管你。”
“哦,”左殿吊儿郎当地笑,“你妈管得了你的人,还管得了你的心啊,你心里偷偷喜欢过谁?”
“......”薄暖阳有点后悔招惹他。瞅着她的表情,左殿半眯着眼:“真喜欢过人?”
薄暖阳有点想笑,脸上也渐渐红了起来,认真地点了点头。左殿脸上的表情瞬间垮掉,声音也冷硬下去:“老子不是你初恋?”
“......”过了会儿。左殿冷冰冰地问:“说来听听。”
“......”停了两秒,薄暖阳憋着笑说,“是我初中时的一个学长,长得帅,成绩好,又阳光,又温柔,有一次学校里评选优秀学生,我把三票都投给了他。”
随着她的话,左殿脸色越来越差,这是有多喜欢,记得这么清楚。还三票都给了人家。左殿瞥她,没好气地问:“那怎么不上啊?”
“你说什么呢,”不满他粗鲁的用语,薄暖阳抗议,“人家那时候还小呢。”
“......”默了两秒,左殿面无表情地问:“后来不就长大了?”
因着他的表情,薄暖阳险些绷不住,硬忍了下去:“那不是,还没完全长大,就遇到了你了吗。”
她瞅着气氛差不多了,意有所指地问:“你看,我都这么诚实了,你是不是,也该交待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