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安静到异常。过了几秒,左殿挑眉,模样有些浪荡:“行。”
他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又把电脑换了个角度打开,确保摄像头拍不到她。视频会议还在继续,只是里面的人都已经不再说话,都是一副想笑又不得不憋住的表情。薄暖阳没想到视频没挂断,她感觉那些话一定被别人听到了。果不其然,左殿对着电脑说了句:“对不住了啊,老婆脾气有点大,今天就到这里吧。”
紧接着,视频被挂断。做完这些,左殿半靠在沙发里,掀起眼皮子瞅她,痞里痞气地说:“过来,咱俩好好掰扯掰扯这是你家那句话。”
“......”薄暖阳揪着衣角,眨了眨眼,话锋一转:“你又要被别人嘲笑了。”
这话从她这个始作俑者嘴里说出来,感觉特别好笑,左殿嗤地笑了声:“老子被人家笑的还少啊?”
听到这,薄暖阳稍稍有点良心不安,她感觉左殿贵公子的形象都是被自己破坏掉的,她抿抿唇,乖巧地说:“那我下次帮你解释解释。”
左殿饶有兴致地瞥她:“解释什么?”
“解释你不是老大爷,”想到刚才的话,薄暖阳温声说,“也不是山顶洞人。”
“...这需要解释?”
这人家看不出来?薄暖阳盯着他,打量了十几秒,认真地说:“就,不大看的出来。”
左殿:“......”很好,他又受到了一万点残酷的暴击。—顾嘉和赵天蓝的飞机晚上七点到四州,出于对长辈的尊重,薄暖阳提前一个小时到了机场。等待时,薄暖阳扒拉着怀里的康乃馨花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会,她把花束放到左殿怀里。又耐心地解释了句:“太重了。”
左殿眉梢轻挑,明显不信:“哦。”
“......”感觉自己的小心思完全被他看穿,薄暖阳也不恼,她镇定自若,又从容无比地说:“省的等下又有小姑娘往怀里钻。”
左殿忽然笑了声,把花束挪了个位置,牢牢抱在怀里,吊儿郎当地说:“行,我一定帮你守好位置。”
“......”没多久,有旅客陆陆续续从里面出来,薄暖阳先看到了宁涛,他咧着笑脸朝这边挥手,然后又看到了他身边的顾嘉和赵天蓝。顾嘉也有五十多了,却保养的很好,穿了件质感极好的驼色大衣,踩着高跟鞋,在机场这么多人的地方,气质却脱颖而出。右边的赵天蓝鹅蛋脸,俏丽的短发,身上是一套潮服,看起来活泼又开朗。小姑娘走路一蹦一跳的,行李全扔给了宁涛,快速地朝他们跑来。见状,薄暖阳怕撞到自己,连忙往边上让了点路,两秒之后,她才迟钝地想起,旁边那是她老公。赵天蓝直奔她老公去了。而她。竟然。把位子。让出来了!反应过来之后,薄暖阳对自己有些无语,她让什么!哪怕被撞死!也不应该挪动的啊!她撇过脸,看着左殿一脸黑线,将花束拍到赵天蓝怀里,警告道:“你试试?”
许是之前被骂过,赵天蓝虽然不高兴,但也没敢再往他怀里扑,只是接过花束,娇俏的抱怨:“我喜欢玫瑰。”
左殿扫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谁给你了,给老师的。”
正说着,顾嘉已经走到几人面前,她看着薄暖阳的脸,愣了好半晌,然后把墨镜取下,能清晰地看到她发红的眼睛。薄暖阳抿抿唇,主动喊:“姑姑。”
这个称呼让顾嘉唏嘘不已,她拉着薄暖阳的手,仔细打量:“真是太像了,难怪顾诚一见照片就怀疑了。”
说到这,她眼圈更红了:“若是顾国还在,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样子吧。”
一句话,将两个人都搞得难过起来。“别在这儿站了,”左殿顿了顿,将薄暖阳拉进怀里,“先送你们去酒店。”
赵天蓝突然问:“能去你们住的地方看看吗?”
“不能,”左殿直接拒绝,“你表姐不喜欢家里有生人味。”
“......”场面有点尴尬。停了须臾,赵天蓝仿佛完全没被这话影响到,笑眯眯地说:“不去就不去,而且我算什么生人,我是你们的表妹。”
她话说的很自然,薄暖阳忍不住撇头多看了她两眼。宁涛站在一边受了好半天的冷落,不太高兴地嚷嚷:“怎么没人理我?”
像是现在才看见他,左殿连眼神都欠奉,懒洋洋扔了句:“走夜路的时候小心点。”
“......”站这里闲聊也不太合适,几人没有多说,直接去了停车场。来的时候开的是辆刚买的七人座的商务车,左殿和宁涛把行车提到后备箱,两人不知道在后面说什么,一时半会也没上车。薄暖阳先帮顾嘉拉开后排的车门,等她进去,眼尾余光瞥见赵天蓝已经坐上副驾的位子,小姑娘脸上一派天真:“表姐,我晕车,占用一下你的副驾,正好我妈有许多话要跟你说呢。”
顾嘉是不同辈份的人,大概也不能理解一个副驾对于女孩子的意义,闻言也笑着说:“是啊,暖暖过来陪着姑姑坐,姑姑有许多事要问你。”
薄暖阳弯了弯唇,顺从的跟她坐在一块:“好的,姑姑。”
后面的两个男人终于说完话,上车时,左殿拉开驾驶室的门,边习惯性地说了句:“老婆,帮我拆颗糖。”
话音一落,赵天蓝从储物格里拿了个糖,笑嘻嘻道:“是这个糖吗?”
“......”见没人说话,薄暖阳将视线从手机上收回,应了句:“是的,帮你姐夫拆一下。”
赵天蓝点头,边拆糖边说:“喊姐夫我还有点别扭呢,还是喊小二哥吧,都喊了许多年了。”
没两秒,左殿上了车,只是关门的动作很重,像是带着怒气,恰好赵天蓝将拆了包装的糖递来,他目不斜视地启动车子,声音听不出来情绪:“你吃吧。”
赵天蓝的手顿了顿:“我不喜欢吃这个味道的糖,小二哥你不记得了?”
提到这个,像是想起之前的往事,顾嘉也笑:“她还记仇呢,那时候左殿嫌她烦,硬塞了块橘子糖到她嘴里,然后威胁她再跟在他后面,就天天喂她吃这个糖。”
薄暖阳浅浅地扯了下嘴角。赵天蓝手里的那块糖还停在半空,橙色的糖块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像是找不到家的流浪孩子,被周围的人嫌弃。薄暖阳倾身上前,把那块接了过来:“给我吧。”
坐在最后排的宁涛轻咳了声:“赵天蓝,给哥哥也拿一块。”
赵天蓝直接从储物格里捏了几块扔给他,又坐回去低头看手机。这短短的一分钟内,左殿一个字都没吭过,只是专心地开着车,薄暖阳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男人嘴角抿得有点直,看起来满脸不爽。想了想,薄暖阳从宁涛那边拿了块糖拆了,起身送到左殿嘴边:“呐。”
左殿抬眼从后视镜里瞥她,张嘴把糖吃掉,脸色缓和一些,语气仍旧不大痛快:“别动来动去,安全带系好。”
“好。”
看到这一幕,赵天蓝顿了两秒,转而笑的甜甜地:“小二哥,你不是不吃吗?”
薄暖阳又看了她一眼,感觉这姑娘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没等左殿回应,她直接说:“他不吃也得吃。”
“为什么?”
这下连顾嘉都跟着皱了皱眉头。薄暖阳礼貌地弯了弯嘴角,轻描淡写道:“他不吃,我会硬塞。”
“......”这话好像跟之前顾嘉说的那段趣事对应上了,只不过有种风水轮流转,转来转去,转到左殿头上的感觉。车内气氛有片刻的定格。没人再开口说话。赵天蓝也没再继续追问。又过了几秒。赵天蓝偏头看了眼旁边的男人,只见他一直绷直的嘴角松下,似乎心情极好的样子,拖着调说:“是啊,我可怕——”顿了两秒,话锋一转:“可听你表姐的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