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薄文将她送上车之后就离开了,客车行驶在乡间道路上的时候,旁边的乘客忽然说:“后面那辆摩托车一直在跟着这辆车哎。”
薄暖阳怔了几秒,立刻回头看去。男人一身骑行服,戴着黑色的头盔,正开着他那辆酷炫的摩托车跟在后面。她眼圈当时就红了。想好好骂他一顿。一直到经过一个村庄,中间路口有客人上车,薄暖阳控制不住的跟司机说她要在这里下车,拿下行李。大概是没想到她会下来,男人也愣住了。薄暖阳把箱子放到路边,直直冲过去,踢了他两脚,红着眼圈骂:“你干嘛啊,这样多危险啊。”
她肤色很白,一整个夏天都被他护得很好,一点都没晒黑,眼圈红起来时特别明显。见她这样,男人有点慌,结结巴巴地解释:“你怎么下来了,我就打算出来兜兜风,马上就回去了。”
薄暖阳凶巴巴地说:“那你现在回,我看着你回。”
“......”过了半晌,男人抿唇:“你都下来了,我还能扔你一个人在这?”
薄暖阳低头将泪意憋了回去,也不想再跟他说话。怕一个不小心,眼泪就会掉下来。左殿将车停在路边,弯腰看她:“那我陪你等下辆车,行不?”
从百谷镇到宿水的车不多,早中晚各一辆,她坐的是最早的那趟。下一趟,要到中午。薄暖阳吸了吸鼻子,点头。男人嘴角扯了扯,拉着她的手腕坐到旁边的石桥上,石桥两边是茂密的树木,将阳光全部遮挡住,虽然很热,但并不晒。两人都没说话。树上的知了在拼命的叫。过了会,男人歪着脑袋看她:“薄暖阳,渴不渴?”
薄暖阳摇头:“你要喝水吗?”
说着,她将旁边放着的保温杯递到他面前:“给你。”
当时左殿并不渴,但看着她粉色的小保温杯,一字没吭,按开盖子,仰头灌了进去。喝完之后,他随意抹了下嘴巴,把杯子放回去,又问:“热不热?”
薄暖阳点头,八月底正是最热的时候,她额上的汗就没停过。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张硬卡纸,凑到她脸前:“那我帮你扇。”
“......”其实他更热,男人火气本身就重,汗一层层地流下来,薄暖阳瞅了他一眼,讷讷道:“你给自己扇扇。”
左殿瞥她,然后轻咳了声,又往她身边挪了挪,近到他的胳膊可以碰到她的手肘:“那坐近点,两个人都能扇到。”
“......”两人距离太近,这一瞬,周边被夏日的燥热催生出来的草木味,尽数被男人身上的气息逼退,薄暖阳只觉着耳朵尖也跟着烫了起来。但她没有拒绝。之前相处时,多少都有点话题,而今天好像就没话可说。不知过去多久,阳光越来越烈,薄暖阳无意间偏头,看到他脸颊上的汗时,从旁边的小包包里掏了包面巾纸递过去:“你擦擦汗。”
男人抿唇,像是试探,又像是故意的恶劣:“你帮我擦。”
“......”顿了几秒之后,薄暖阳低头,从里面抽了张纸出来,纸巾是绿茶味的,清淡的香,她抬眼,轻声说:“你低头。”
男人嘴角上扬,顺从地低了点脑袋,薄暖阳拿着纸巾从他的额头到脸颊,再到下巴。擦完之后,她收回手,手腕却在半空被抓住。两人四目相对。男人黑眸像染了层雾,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像是再也控制不住,慢慢偏头,逐渐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呼吸声和心跳声仿佛踩着这夏日的蝉鸣,变得急促而又热烈。薄暖阳睁大了眼,看着男人越来越近的脸,他眼睫细密,清晰到根根可数。她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慌张到手也不知道该怎么放,惊慌失措之下,啪一下拍到他嘴巴上。两人的动作都被迫停住。男人闭着眼,喉结轻缓地滑了下,嘴角的笑也有些无奈:“好痛。”
“......”直到中午,薄暖阳都没敢再看他一眼。车子摇摇晃晃从远处驶来时,薄暖阳起身,她抿了抿唇:“我走了。”
男人没说话,盯着那辆车不知道在想什么。车子驶过时,带起一路灰尘。眼见着车子近在咫尺,男人突然哑声说:“等下一辆,行不?”
“......”一般到了这种路口,司机见到有人拎着箱子,都会把车停下,此刻,里面的售票员打开门:“走吗?”
薄暖阳回头看了眼坐在那里的男人,又看了眼售票员,犹豫几秒。按照原本的时间,她现在差不多该到宿水了,已经错过一趟车了。下一辆车是今天最后一趟车,到宿水会很晚。她抿紧了唇,最终还是跟售票员说:“不走。”
“......”车子离开之后,薄暖阳又坐回原位,没好意思主动开口。过了片刻,男人忽然反应过来,开口问:“下一趟车到宿水几点?”
“...九点左右。”
“......”那时候左殿很后悔,这种车都是直接进站的,并不能把她送到家门口,这么晚,她一个女孩子,怕不安全。没等他说什么,薄暖阳主动提:“没关系的,我叫我弟弟来接。”
这还是左殿第一次听她提起自己的家人:“弟弟?”
薄暖阳点头:“嗯。”
不知是想到什么,左殿说:“你现在跟他说,叫他去接你,提前点到。”
薄暖阳顿了几秒,他这是怕自己不让家人接,在敷衍他?莫名的,她鼓起脸颊,不大高兴:“我说会让他接就会让他接,难不成我还会骗你?”
男人瞅她,一个字的废话都没说,简单又粗暴:“当着我面发,不然,老子开摩托送你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