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到小区时,恰好遇到刚过来的警车,还有应安宁和赵拓也。看到他们,左殿眉头皱紧,没等车子停稳便推门下车,快速地往里面跑。电梯似乎一直停在那个楼层,有邻居在嘟囔:“怎么回事儿,好半天没动。”
左殿没等电梯,直接从楼梯往上跑,他步子跨得很大,一步三个台阶,呼吸急促,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压得他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房子在13层,刚出了消防通道的门,便听到砰砰砰的踹门声。左殿眼睛瞬间红了,他大步过去扯住那人的衣领往墙上砸,紧接着,又狠狠两脚踹过去,那人一时不备,毫无反抗之力。这时应安宁和警察也都到了。一群人都有点惊呆,眼前的男人像疯了一样,招招致命。短暂的停顿之后,怕出人命,几个人连忙把左殿拉开,应安宁喊:“姐夫,你去看看姐,这里有我们。”
左殿收了手,眼尾猩红,一字没吭,转身,默了几秒,等呼吸平复了,才按了按门铃。听到门铃声,薄暖阳已经看到外面的人,她费劲巴拉的把桌子拖走,又去开门,刚把门打开,就被男人扯进怀里抱住。身后动静很大,左殿没管,他抬头,上下打量她:“有没有事?”
薄暖阳摇头。左殿下颚绷得很紧,声音止不住的发硬:“吓着了没?”
“一点点。”
“哭了没?”
薄暖阳抬头看他:“现在哭行吗?”
“......”左殿紧绷的神经在她的这句话中也逐渐放松下来,他眉心跳了跳,搂着她进门,看到被拖动了一半的桌子,瞳底滑过戾色,门直接被从后面踢上。房间里安静,隐约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左殿把她抱进怀里,手掌抵住她的脑袋,压在自己温热的胸膛上,压着气息低语:“好了,可以哭了。”
“......”顿了几秒,见她没动静,左殿抬头:“怎么不哭?”
“......”薄暖阳眨眨眼,嘴角忍不住弯了下,“有点想笑。”
哪有这样让人哭的?不笑出来都是好的。左殿垂眼看她,因之前的奔跑,额头上都是汗,发梢也湿了。男人瞳色极深,嘴唇颜色也艳,语气很无奈:“这心都大成什么样了?”
因这话,薄暖阳很不满,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吊在他身上,慢吞吞地说:“那你等我会,我再想想悲惨的事。”
看看能不能哭出来。“......”像是被她逗笑了,左殿嘴角扯了扯,偏着脑袋亲她,手掌握住她纤细的脖颈,拇指摩挲着耳后根。他亲的用力,长驱直入,横冲蛮撞。没多久,薄暖阳就受不了了,边呜咽边推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注意到她的动静,左殿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气息不紊地问:“想我了没?”
“......”感觉嘴巴很痛,薄暖阳抿了抿,“你每天都问。”
左殿笑了声:“今天的才刚问,你还没答呢。”
薄暖阳:“...嗯。”
停顿。大概是也不指望她主动了,左殿盯着她,语气带着似有若无的哄:“说想。”
薄暖阳很听话:“想。”
左殿眉心跳了跳,又耐心哄着:“说,老公,我想你了。”
“......”感觉极度无语,薄暖阳默了两秒,抬头:“老公——”左殿眉梢轻挑,等待着。薄暖阳憋了憋,挤了一句:“我想吃栗子糕。”
“......”—外面动静消失之后,阿松来敲门,将行李都送了过来。门口也已经被物业打扫干净,一切都恢复到平时的模样。左殿把箱子都拎了进去,薄暖阳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格外黏人。箱子里装了许多被抽了真空的吃食,都要一一取出来装进冰箱。她跟在身后,左殿怕撞到她,干脆掏了包糕点给她:“自己坐旁边吃,别跟在我后边儿。”
薄暖阳抱着那包糕点,又扫了眼桌上的手机,讷讷问:“我能玩会手机吗?”
不然不给看电视,也不给玩手机,也不让跟着,很无聊啊。左殿瞥她:“你猜。”
“......”大概是有点无奈,左殿弯腰整理东西,边递了一个包装好的盒子:“这个放冰箱冷藏。”
薄暖阳接过去,吧嗒吧嗒地放进冰箱。刚回去,左殿又递了一个给她:“这个也放冷藏。”
“......”薄暖阳低眼看了几秒,“为什么分两次给我?”
左殿掀起眼皮子,直白地说:“给你找点事儿做。”
“......”明白了他的意思,薄暖阳老实地拿了个蒲团,坐在箱子旁边,边吃糕点边看他收拾东西。收拾差不多了,左殿拍拍手,散漫地说:“都是宋姨熬夜给你做的,敢浪费我告状啊。”
“......”房间又重新恢复成干净整齐,薄暖阳进卧室拿了书出来:“大左,你帮我提问。”
左殿刚洗完手,闻言轻抬眼睑:“背书啊?”
“嗯。”
“还嗯,”似是很不满意,左殿语气也不大痛快,“我们多久没见了?”
虽然不明白他问这话是出于什么目的,薄暖阳依然老实地答:“一个星期。”
左殿瞅她:“刚才外边人多,怕你不好意思,现在没人了,你猜,你老公想干嘛?”
“......”沉默。薄暖阳盯着他逐渐加深的瞳色,认真地说:“帮我提问。”
话音落,像是预判了她的话,左殿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把她手里的书抽走,弯腰抄起她的腿弯,边低头亲她,边进了卧室。到了床上,左殿牢牢地压住她,喘息着问:“你之前跟人怎么说的?”
“......”“小趴菜?”
这事都过去多久了,还提,薄暖阳鼓起腮帮子:“记仇怪。”
左殿边伸手扯掉她的衣服,边慢条斯理地说:“等下记时,免得下次人家再问答不出来。”
“......”—昨晚薄暖阳相当于一整晚没睡,又被左殿折腾了不知道多久,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收拾妥当之后,左殿上床把她搂进怀里,揉着她的后脑勺哄:“睡,老公在这里陪你。”
听到这话,薄暖阳彻底陷入睡眠。大概是怕被打扰到,两人的手机全部关了机,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房间里静谧至极。梦里是稀奇古怪的场景,一幕接着一幕。薄暖阳睡得不大安稳,有时候觉得自己醒了,却又睁不开眼,有时候以为自己还在睡,却又感觉能看到现实世界里发生的一切。她挣扎了许,才发出声音:“大左......”左殿一直没睡着,听到声音低眼看她:“在呢。”
许是听到声音,薄暖阳稍稍醒神,她往他怀里蹭蹭,脸颊贴到他胸膛上,小声说:“我梦到那天了。”
她去百谷镇跟他告别的那天。左殿嘴角抿直,用力揉她脑袋,嗓音听不出来波澜:“都过去的事儿了。”
是过去了。但心底又浓又厚的酸涩,挡也挡不住,那天那个被伤到极致的男人,被永远地留在了回忆中。薄暖阳忍着涩意,闷在他怀里:“对不起,我都没有陪你。”
“薄暖阳,”左殿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地说,“这事过了,要说有错,不是一个人的错,不许再道歉,懂吗?”
像是听不见他的话,薄暖阳眼圈越来越红,压着颤意说:“外婆走的时候,我应该回来的,我应该回来陪你的。”
外婆离开的事,还是她后来跟薄文联系上了,从薄文嘴里得知的。即便已经迟了。她也不应该,这么多年,没回去看过。哪怕不见左殿,就为了那个最后一面时,还惦记着让她等下回来吃自己做的蛤蜊蒸蛋的老人。她也应该回去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