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时,薄暖阳是抱了几罐酒走的。住的地方没酒,她怕左殿嘴上答应了,到时候一定又要想方设法的不给她喝。车里只有他们俩个人,左殿开车,薄暖阳把车窗都打开,边吹风,边悠闲地喝酒。开了一段,趁着红灯的时候,左殿小心翼翼地提:“老婆,少喝点。”
怕她恼,男人提了口气,不敢硬来。薄暖阳平静地翻了个白眼,没理他,又喝了一口。她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被风吹动,脸颊也因为染了酒气,变得绯红。见她不搭理自己,显然还在生气,左殿抿唇,没敢继续再提。车子到了小区,薄暖阳腿上的酒也喝的差不多,还剩下两罐,起身时,头有点晕。左殿帮她开了车门,见她下车时还不忘记把那两罐酒带着,硬生生被气笑了。他想把那两罐酒扔了,手指刚碰到罐身,薄暖阳便抬眼:“资本家还不许人家喝酒吗?”
“......”下车之后,薄暖阳一手一个罐子,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并拒绝左殿抱她。她努力走成直线,嘴里念着:“你看我走得直不直?”
“......”左殿捏捏鼻梁,睁眼说瞎话,“直!”
听到这话,薄暖阳停下,眼睛乌溜溜的,启唇:“你是傻子吗,我都快摔倒了!”
“......”感觉自己要被她整死了,左殿捺着性子跟她商量:“老公抱,行不?”
“我跟你说,”像没听到一般,薄暖阳拿罐子戳戳他的肩,“你今天没看好康宝,我生气了。”
左殿低声道:“是,这确实是我的错,那咱回家,我跟你认错,行不?”
“不要,”薄暖阳后退两步,尾音带着醉意,“就在这里认。”
“......”沉默。片刻之后,左殿舔舔嘴角:“在这里怎么认?”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被拉的细长。薄暖阳又开了个罐子,往嘴里倒了一口,含糊着声音说:“你喊,喊,薄暖阳是女王!”
“......”搞不清楚她到底醉没醉,左殿试探着说了句:“薄暖阳是酒鬼。”
薄暖阳手指一顿,脾气炸了:“我只是喝多了,不是喝傻了!”
“......”旁边有路过的邻居,听到这话,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又连忙走开。左殿也被逗笑了,朝她伸手:“给老公一罐,陪你喝,行吗?”
“不行,”薄暖阳很小气,“你生病才刚好,不能喝。”
“......”都喝多了还记得这个。沉默几秒,想起她斩钉截铁说没关系的事,左殿心底莫名的升起点委屈。他可怜巴巴地提:“那你刚才还叫我喝。”
提到这个,薄暖阳虽然醉得晕乎,也忍不住给自己解释:“那我不能只罚胖虎哥一个人,我得公平点,叫他看看,我连自己老公都罚,我不是开玩笑的。”
“......”“我跟你说,”薄暖阳靠近他,小声说,“你们家的孩子能喝,我们家的不能喝。”
说到这,她眉头蹙了下,感觉大脑有点混乱。又说:“那我们两个的孩子怎么办,是你们家的,也是我们家的,那怎么办?”
左殿被她弄得头大,什么你们家的、我们家的。他抽掉她手里的罐子,直直扔进垃圾桶,又抄起她腿弯,抱着进了大厅:“我们两个才是一家,都听你的,行不?”
薄暖阳没注意他的这句话,只注意到,自己手里的酒没了。她伸出自己空荡荡的手,看了几秒,大脑也像是宕机了。巨大的忧伤和难过扑面而来。她抽了抽鼻子,豆大的泪滴忽然掉了下来。左殿顿在那里:“我、操,小祖宗,你哭什么?”
薄暖阳哭得伤心,把双手伸到面前,啜泣地说:“真的,好空,好空的手啊。”
“......”时间已经很晚,这个点也没什么人了,电梯来的很快。看着空荡荡的电梯,左殿不知道该上还是不该上,他低眼看着怀里哭到抽泣的人,也想跟着哭。恰好这时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拎着个袋子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边道谢,边走了进去。看着他手里的袋子,左殿咬了咬后槽牙,问:“那两个罐子,能借我用下吗?”
小伙子茫茫然地低头,看着袋子里最顶层的两个可乐罐。他一脸茫然地拿了出来。左殿示意他帮忙递给他怀里的姑娘,又道了谢。电梯门关上。狭小的空间内,极度安静。左殿低眼,温柔哄她:“好了,还给你了,不空了吧。”
薄暖阳眼睛红通通的,鼻尖也是红的,她一手握着一个罐子,拿到眼前转了两圈。像是有点迷茫,又像是在思考什么。搞得左殿和年轻小伙子都开始紧张,不知道她在研究些什么。过了片刻,薄暖阳忽然抱着罐子,脸埋进他的胸膛,呜咽出声:“我怎么这么可怜。”
“......”左殿也快哭了,“哪里可怜?”
薄暖阳闷着声,边哭边说:“这是可乐啊!”
“......”忍了片刻,左殿尽量耐心地问:“这就可怜了?”
薄暖阳抬头,眼泪啪啪地落,语气也带着控诉:“你把可乐当酒给我,你不识字啊,我不可怜吗,大学生跟白菜一样多的年代,我、老、公,他不识字啊!”
“......”旁边的小伙子没忍住,哈哈哈地笑出声。左殿被气到额角的筋都绷了出来。见他脸色不好,小伙子用力忍了忍,还是笑了声:“我这里还有酒,要吗?”
“......”出电梯时,左殿看着薄暖阳怀里的两个酒罐子,气到咬牙:“你等着明天酒醒,看老子怎么治你。”
进了家门,左殿把她放到沙发上,半蹲在她面前,企图跟她商量:“不喝了,不然等会难受,行吗?”
像是听不见他的话,薄暖阳自顾自地又喝了口。又一罐酒下肚。看她又去开最后一罐,左殿握住罐子,没让她动,声调也有些冷:“不喝了,能听到吗?”
薄暖阳愣愣地瞅他:“资本家。”
“......”最后一罐酒下肚之后,左殿也松了口气,他进厨房煮了碗醒酒汤,端出来的时候,薄暖阳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把人抱在怀里,压低声音喊:“宝贝儿,起来把醒酒汤喝了。”
薄暖阳迷糊地睁眼,眼前的男人有好几张脸,她晕到想吐。缓了几秒,她乖乖的把醒酒汤喝掉,又靠在左殿胸前,一动都不想动。左殿又气又好笑:“怎么不闹了,现在老实了?”
“大左,”薄暖阳忽然开口,“你怎么不找人包养你啊?”
“......”薄暖阳:“你找人包养你吧,然后你节省点,再给我一半,这样我也不用奋斗了。”
“......”左殿直接被气到了,他咬着牙说,“你现在也可以不用奋斗。”
薄暖阳拍拍他的脸:“不行,你得把别人的钱赚回来,那才是我们的。”
“......”说到这,薄暖阳歪着脑袋,似乎有点遗憾:“妈妈那时候来找我,怎么不甩张支票给我呢,真小气。”
“...她给你支票,你答应?”
薄暖阳睁大眼,点头:“我为什么不答应?”
“你为什么要答应!”
薄暖阳:“等我拿到钱,我再包养你啊,你怎么不会算帐?”
“......”这一刻,左殿有点后悔招她,刚才那么老实的时候,就应该赶紧抱她去睡觉。隔了几秒,薄暖阳眯瞪着双眼,轻拍男人的脸:“我警告你哦,以后不许再抱康宝出去玩。”
这话说的,倒让左殿感觉很委屈。他什么时候这么耐心地带过孩子了。“薄暖阳,”左殿捧着她的后脑勺,让她面对自己,委屈巴巴地说,“老子这是隔代亲,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