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有点尴尬。怕被发现，薄暖阳拉着左殿，站在江边，背对着他们，耳朵却竖了起来。身后的动静沉寂的有点久。又过了半晌，姑娘问：“你能接受婚后不要孩子吗？”

男生忽然被呛到，捂着嘴咳了几声。姑娘又补了句：“能接受的话，彩礼我就不要了，只要房子写我名就行了。”

“......”男生再度沉默，过了会，他斯文地问，“你能接受婚后家庭暴力吗？”

姑娘撩了下眼皮：“我打你吗？”

“......”没多久，这姑娘又说了句：“你有条件可以提。”

男生不知道在想什么，脱口而出：“你能接受我婚后不要老婆吗？”

“......”薄暖阳一口水没咽下去，猛地喷了出来。她动静有点大，身后的两人瞬时停了声音，齐齐看向她。左殿边帮她拍后背，边扯着袖子帮她擦嘴：“急什么，自己又不是没相过，也是身经百战的，还能被惊到。”

“......”被他这么一说，薄暖阳被呛的还没缓过来，又恼怒地踢了他一脚，“你有完没？”

可被他抓住个把柄了。怕真把人惹急了，左殿低笑了声，等她平复下来，又把她捞回怀里，抵着她的后脑勺亲。身后的动静不知何时消失的。江边的风徐徐吹过，有轮渡呜呜着开向远方。薄暖阳被外套裹得严实，倚在左殿怀里，看着江面的夜景，她半眯着眼，任江风吹动发丝。“大左，”好半晌，她开口，声音很轻，“能遇到你，是我这辈子的幸运。”

话音落，左殿皱眉，像是觉得这话的深层带了点不太好的意味，他声线冷硬：“说什么呢。”

“说真的呢，”薄暖阳仰头看他，眼睛也弯了个小小的弧度，“不会有任何人像你对我一样好了。”

“......”沉默几秒，听着轮渡越来越远的声音，薄暖阳把他拽到跟自己平视的位置。她嘴角的笑温软，双手捧着他瘦削的脸颊：“都这么多年了，我家大左还跟以前一样。”

一点都没变。一直是她最爱的模样。左殿偏着脑袋，用力吻住她的唇。许久，他呼吸急促地松开：“回酒店，嗯？”

“......”—卧室内的旖旎气息还没消散，左殿搂着怀里的人，伸手把她凌乱的长发撩到一边：“上次订的珠宝喜欢吗？”

薄暖阳没什么力气：“嗯。”

“......”见她反应平平，左殿撩了下眼皮子，“蓝苍雨见到了？”

“嗯。”

“......”左殿顿了顿，又问，“酒会上被人欺负了？付亮国没照顾好你们？”

一听到这个名字，薄暖阳快炸了，她推开他，缩在床的另一边，离他远远的，声音也很不耐烦：“我要他照顾什么，我又不是跟他去的。”

“......”停顿片刻。“不喜欢他？”

总觉得有点怪异，左殿又把她捞回怀里，“这人做事还算靠谱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薄暖阳被压下去的恼怒蹭一下蹿了出来。付亮国当然靠谱，左司明指哪打哪。靠谱的不得了呢。她睁开眼，瞳底的光也凉：“你去床下睡。”

“......”也不知道怎么就惹到她了，左殿连忙闭嘴，搂着她不松手：“不提了不提了。”

“你下去睡，”薄暖阳被他勒的骨头痛，手脚乱踢，“下去下去。”

“......”左殿让她闹了会，又锁住她乱扑通的手和腿，嗓音也重新哑了：“薄暖阳，你自找的。”

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又被男人覆到身上。—隔日，薄暖阳醒来后，磨磨蹭蹭地洗漱，刚换完衣服，左殿刷了门卡进来。见她起床了，男人眉眼一抬，好笑道：“以为你会睡到中午。”

薄暖阳对着镜子化妆，理都不带搭理他的。“等会去易氏，”左殿弯腰，下巴搭在她脑袋上，透过镜子看着她，“这两天加个班，剩下的事就交给别人，咱们回四州，嗯？”

听到这，薄暖阳很惊讶：“这么快？”

“快？”

左殿拖着调，“再让你一个人待那边，不定又看上什么优秀又帅气的学长。”

“......”薄暖阳觉得他真的很欠，在自己的怒点上跳来跳去，“你放心，为了不辜负你的期待，回去我就约学长吃饭。”

“......”化完妆之后，薄暖阳刚想伸手拎包，左殿眼疾手快把她的包拎自己手上，一脸谄媚：“老公拎，别累着。”

—下楼简单地吃了个饭，薄暖阳跟着左殿去了易氏。原本想直接去医院看看易黎萍的，左殿说易黎萍执意要出院，已经安排人帮她办了出院手续，送回家了。许是怕吓到孩子，也怕易黎萍没有精力照顾她，糖糖就一直留在易氏，安排人照顾着。到了易氏，左殿去忙，薄暖阳直接去了儿童室。儿童室的门窗都是透明的，站在外面就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情况。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正陪着青青和糖糖堆积木。青青抬头的瞬间，从玻璃窗看见了外面的薄暖阳，他眼睛一亮，扔掉手里的积木跑出来：“姐姐。”

小家伙欢欢喜喜的，样子也比上次见到要活泼得多。果然像左殿说的一样，易氏的员工福利不错。她蹲下来抱了抱青青，又抬头看了眼糖糖。小姑娘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眼睛像颗浸了水的黑色琉璃珠般，却深的有点可怕。与薄暖阳上次见过的样子完全不同。薄暖阳眉头轻蹙，牵着青青的手进去，先跟老师打了个招呼，等老师出去后，她蹲在糖糖面前：“糖糖还记得姐姐吗？”

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小姑娘眼睛红了，却怯生生的不敢说话。反而是青青悄悄地趴在薄暖阳耳边，小声说：“她这两天老是说一些吓人的话呢。”

“......”薄暖阳顿了几秒，轻声问，“说什么？”

青青看了眼糖糖，好像不大敢说。怕吓着两个孩子，薄暖阳没追问，她一手牵着一个，笑眯眯地说：“姐姐带你们去玩，好不好？”

青青欣然同意。—易氏的对面是家进口母婴店，现在这个点人不多，青青和糖糖都很乖，薄暖阳牵着他们两个进去。她拉了个篮子，挑了些小孩子吃的零食和玩具，又让他们自己选喜欢的东西。店内流淌着欢快的音乐，许是受这安宁的气氛感染，糖糖的脸上也有了些小孩子的纯真。买完东西，薄暖阳又带着他们两个回了易氏。易氏的大楼前有个花坛，里面种了品种不同的鲜花，喷泉也开了，风景不错。薄暖阳带着他们两个在花坛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又从袋子里翻了两根奶条递给他们。三人边吃东西边晒太阳。过了半晌。糖糖黏到她怀里，揉揉眼睛：“姐姐，我困了。”

“困了啊，”薄暖阳温声说，“那吃完咱们回去睡觉。”

糖糖嗯了声，趴在她怀里小口地吃着。快吃完的时候，她看着前方的易氏大楼，奶声奶气地说：“姐姐，我是女侠，可以杀死坏人。”

“......”薄暖阳半眯着眼，低头看她，“为什么呢？”

糖糖黑漆漆的瞳孔有点呆滞：“我会杀人的咒语。”

小姑娘整个人的状态明显不大对劲，薄暖阳的脚底板也升起凉意：“什么样的咒语？”

糖糖天真地说：“我爸爸就是我杀死的。”

“......”见她自己说了，旁边的青青也补充：“姐姐，她这两天就老是说这些话，好吓人。”

薄暖阳让她坐好，自己半蹲在小姑娘面前，尽量温和地问：“那糖糖对爸爸做了些什么呢？”

“......”像是想不大起来了，糖糖支吾了好大会儿，“我跟他说，从楼上往下跳，可以长出翅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