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在工作室忙了一天,临下班的时候,季洛丹找上了门。半个月没见,季洛丹憔悴了些,也没怎么打扮,与往日风格大不相同。“你太爷爷闹脾气不愿意吃饭呢,”季洛丹握着薄暖阳的手叹气,“你去帮忙哄哄,行吗?”
薄暖阳眼圈发烫:“我现在去恐怕不太合适。”
没名没份的。“少胡扯,”季洛丹气的拍了下桌子,“妈妈跟你说,你就是跟小二离了,也还是我闺女,还是你太爷爷的重孙女,我认你当干女儿,行吗?”
“......”见她不说话,季洛丹便当她是默认了:“走,正好回去吃个晚饭,你瞅瞅你瘦的。”
“妈妈,”季洛丹风风火火的,薄暖阳还有点招架不住,“小二去吗?”
季洛丹:“不去,没喊他。”
听到这,薄暖阳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也搞不清楚想见他还是不想见他。她乖乖地上了季洛丹的车。季洛丹的开车风格就像她这个人的性格一样,风风火火,急刹急停,碰见有插队的,不守交通规则的,再猛按喇叭,戴着墨镜,降下车窗,骂人家两句。十几分钟后,薄暖阳哭笑不得地劝道:“妈妈,我想吐。”
“...怎么会想吐,”季洛丹踩了下刹车,“妈妈开车这么猛的吗?”
许多天了,薄暖阳头次忍不住笑了出声。莫名其妙的,她老是能在季洛丹的身上看到左殿的影子。就觉得格外亲切。季洛丹把车窗升上,又点开音乐播放器,连换了好几首,才切到一首音调稍缓的歌上。她轻咳了声:“暖暖啊,我那天把小二他爸爸的脸都给抓破了。”
“......”“估计也是心虚,”季洛丹接着说,“连手都没还,就站那里让老娘抓。”
薄暖阳不知该说些什么。说什么都很尴尬。季洛丹也没多提,最后说了句:“以后你随时回家,太爷爷把小二他爸给打发到北边去了,以后就死那边好了!”
“......”薄暖阳抿唇,“是我把左家搞的一团乱。”
“说什么呢,”季洛丹踩了脚油门,“别惹妈妈发火啊。”
话音落,两人都没再说话。车子又开了一段路,季洛丹忽然说:“暖暖啊,这男人天生就管不住下半身,感情呢总有过去的时候,咱们女人吃好喝好玩好,别吊死在一个男人身上。”
“......”听到这话,薄暖阳忍了忍,没忍住,直接笑出声,“妈妈,我是您儿媳妇!”
这不是在教自己儿媳妇怎么出轨呢吗!“哎呀忘了忘了,”季洛丹拍了下脑门,“也差不多了,你们俩不是都离了吗,以后就是妈妈亲女儿。”
“......”薄暖阳无言以对。她看着窗外越来越浓稠热烈的夕阳,又忍不住笑了声。车子一路驶到老宅。自那天的事之后,薄暖阳便没见到过左家的人,再次见到,总感觉格外怪异。一群年轻人站成一排,小心翼翼地打招呼:“二嫂。”
“......”薄暖阳顿了顿,嘴角弯了下,“别喊二嫂了,以后喊暖暖姐吧。”
左不过:“......”见她跟着季洛丹往内院走,左不过连忙跟上:“二嫂......暖暖姐,太爷爷一直等你呢。”
走到老太爷的院门前时,左不过没再往里跟,她悄悄拍了张照,又发到重新建起来的家族群内。并且特地@了某个人。—老人家到底是年纪大了,这段时间又担惊受怕,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医生刚帮他把点滴挂上,并叮嘱一定要想办法让老人家吃饭。房间里充满了药水的味道。薄暖阳接过佣人手里的毛巾,低着头,把老人家的手擦了擦,又把旁边的粥端来,好脾气地劝:“太爷爷,吃点东西。”
“......”老太爷睁眼看她,发小孩脾气,“你们离我就饿死自己。”
“......”沉默几秒,薄暖阳拉了个板凳坐下,她把粥碗放回桌上,也不劝了,只撩起眼皮子问:“您怎么不威胁小二啊?”
“......”老太爷被她噎了句,气到胡子都翘了起来,“那臭小子连家都不愿意回。”
“那我也没办法,”薄暖阳直接挑明,“他家也不让我进。”
像是没想到还有这事,老太爷睁大眼:“没让你回家?”
“嗯,”薄暖阳点头,认真道,“连院门都没给进。”
“......”大概没想到有人把事做的这么绝,老太爷有点傻眼。见他想坐起来,薄暖阳连忙扶着他,又塞了个枕头到他身后。闻着浓浓的药水味,薄暖阳眼圈开始发烫。她起身把房门关上,卧室便只剩下他们两人。“太爷爷,”坐回原位,薄暖阳又把粥碗端起来,“您还是吃点吧,他多狠的心啊,您这样也就只能吓吓我。”
老太爷胡子一翘:“吓你也成,吓你就等于吓他。”
“......”又默了几秒。“吓我可不成,”薄暖阳鼓了下腮帮子,“宝宝会抗议的。”
“......”老太爷一时没反应过来,半眯着眼想这句话的意思。好半晌,他双眼发亮:“哎哟,是那个宝宝的宝宝?”
“......”薄暖阳憋笑,“还不确定呢,但我感觉有了。”
场面定格了几秒。老人家开心地手舞足蹈:“好好好,快把饭菜端来,我要好好吃饭。”
薄暖阳连忙把桌子摆好,碗筷也都布好。见老人家单手拿着勺子吃的津津有味,薄暖阳双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等他吃的差不多,薄暖阳把碗筷收了,顺便提了句:“您保密啊。”
“......”老太爷表情僵了下,“不许说啊?”
“当然,”薄暖阳理直气壮道,“我生气呢。”
想到她刚才说的,连家门都没让进,老人家也火了:“行,咱爷孙瞒着他!”
话音刚落,房门被敲了两下,紧接着,两人口中的主角出现在门前。好像听到了他们的那句话,左殿面无表情地进来:“瞒什么?”
“......”沉默。薄暖阳起身把窗户打开,让房间里通通风,顺带着把药味和饭菜味散散。做完这些,她淡定地回:“妈妈要收我当干女儿,以后我就是你妹妹了,哥哥。”
左殿:“......”“你这个臭小子,”老太爷靠在床头,“这丫头不来你就不来是吧?”
左殿脸色难看,说话也很不客气:“您多大人了,还闹绝食这一套。”
“谁绝了,”老太爷不甘示弱,“全部吃完了。”
“......”不知道在想什么,左殿的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打转,他嘴角抿直,老是有一种被排除在外的不舒服感。过了会,他沉声问:“你们俩说什么了?”
薄暖阳看了眼时间,对老太爷说:“太爷爷,我先回去了。”
“哎,在这里吃晚饭,”老太爷不许她走,“晚上太爷爷再去喝碗汤。”
“......”左殿咬了咬后槽牙,见眼前的这两人完全当他不存在,胸口又气又闷。老人家闹脾气不许她走,薄暖阳回去也没事做,便哄着他应下了。离晚饭还有段时间,老太爷要再睡会,薄暖阳喊医生来帮他拔了点滴,安置妥当后,打算去找季洛丹。她眼尾余光瞥了眼身侧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的,穿了件白T和灰色运动裤,运动裤上的白色袋子还没系,松散地垂着。走到花园拐角时,夕阳大片地晕染着天空。想着他的伤,薄暖阳停下,身侧的男人也跟着停下。薄暖阳撇过脑袋:“我能看看你的伤吗?”
“......”夕阳下,男人俊眉朗目,长身鹤立,他咽咽喉咙,憋了句,“没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