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季洛丹无语至极,想呲哒他两句,又怕把睡着的人给吵醒了。左殿吩咐人拿了条毯子,又把薄暖阳移到自己怀里,用毯子将她裹好。电视的声音也被调小,唯有光影明暗。怀里的姑娘睡得很沉,卷翘的眼睫在下眼睑投下一小片翦影,皮肤稍稍苍白,看起来脆弱的支离。像是永远也看不够,趁着人睡着了,男人的眼神也有些肆无忌惮。他视线在她脸上游移,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脸。想亲一亲。许是被打扰到,薄暖阳不耐烦地拍掉他的手,脑袋转了个方向,脸埋进他的腰腹间,手也无意识地圈住他的腰。左殿身体陡然僵住。一动都不敢动。温香软玉在怀,不只想亲。想要她。喉咙也忽然有些干渴,左殿抬手拿起旁边茶几上的水瓶拧开,仰着头,一口气喝光了一瓶水。一集电视放完,季洛丹换了个台,小声嘀咕:“人家不是你老婆了,抱着不合适吧?”
左殿:“......”该说不说,他怎么觉得,左家的这些人都在盼着他离?又看了会,季洛丹感觉到没意思,把电视关掉,起身时,又扫了他一眼,眼神带了点恨铁不成钢,踩着拖鞋吧嗒吧嗒地离开。将这一块天地留给他们两人。薄暖阳迷迷糊糊地睡了半个小时,闻到熟悉的味道,她思绪恍惚,往男人结实的腹部蹭了蹭。下一刻,她感觉男人的身体忽然绷紧了。缓了几秒,她大脑逐渐清晰。似乎是明白发生了什么,薄暖阳就着这个姿势,一动没动。她闭着眼,贪恋地埋在他怀里,装作还未睡醒的样子。半晌,薄暖阳闷声闷气地喊:“大左。”
“......”许久没听到这个称呼,左殿眼尾泛红,不知道她到底睡醒了没,哄道,“在呢。”
话音一落,浓厚的酸涩直往眼睛和鼻子里冲,薄暖阳攀着他的手臂起身,眼睛也没完全睁开,抬着下巴想去亲他的唇。男人下巴上长了些青色的胡碴,看起来落拓又性感。注意到她的动作,左殿瞳孔缩了缩,呼吸也变得急促。他应该要避开的。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僵在那里,动弹不了。距离已经近到能闻到她脸上奶乎乎的香,左殿咽咽喉咙,脑袋不自觉地偏了偏,嘴巴微张,让她能更方便地亲上来。却在下一瞬。像是反应过来,薄暖阳的动作停住。她睁开眼,盯着男人漂亮的唇看。半晌,她声音压着倦意:“对不起。”
说罢,她单手撑着沙发,从他身上挪开。左殿闭了闭眼,嘴角抿成直线,手掌紧紧抓着她身上掉落下来的毯子,揪成了一团。—晚饭时,老太爷精神很好,时隔大半个月,难得来到餐厅跟大家伙一起吃晚饭。薄暖阳依然被特许坐在他的下排。一群人眼珠子都要惊掉了,连二叔都在问:“爷爷,什么事这么高兴?”
老太爷知道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秘密,脸上的表情也跟个小孩子一般得意。他拿勺子喝了口汤,才乐呵呵地回:“暖丫头回来看我,我高兴。”
“......”那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沉默两秒,左殿掀了掀眼皮子,淡声问:“傍晚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了?”
这话一出口,整个餐厅的人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季洛丹也睁大眼睛问:“对啊,暖暖,你下午跟老爷子说了什么,他立刻吃饭了。”
“......”薄暖阳抿抿唇,温声说,“我跟太爷爷说,妈妈您要收我当干女儿,我是他重孙女,他高兴呢。”
“......”一群人都默了,全都将视线挪到了她身边的男人脸上。老太爷不管这些,很配合:“是啊是啊,更亲了。”
“......”该说不说,左不过忽然有点同情她二哥,“暖暖姐......”这个称呼一出口,左不过只觉得有股子杀气直直地冲着她脑门过来,紧接着,她看到她那个顶着张厌世脸的二哥掏出手机,过了几秒,嗓音淡漠的对着电话说:“孟久,要来左家吃饭吗?”
左不过:“......”停顿须臾,她哭丧着脸改口:“二嫂。”
左殿冷冷看了她一眼,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今天不行,吃完了,改天吧。”
左不过:“......”真他/妈贱啊贱。仿佛察觉不到他们之间的闹腾,薄暖阳专心地喝碗里的汤,老太爷不能吃太多,医生叮嘱了晚饭只能再喝碗汤,不能吃其它的了,他闲来无事,便不停地使唤人帮薄暖阳夹菜。“那个那个,那个有营养,”老太爷点头,“看看把我孙女瘦的。”
薄暖阳:“谢谢太爷爷。”
餐厅里的气氛好像有点两极分化。老太爷用公筷夹了一大块清蒸鲈鱼的腹肉放到盘中,笑呵呵地叮嘱:“多吃鱼。”
“......”左殿盯着那块肉看了两秒,又抬眼,“为什么要多吃鱼?”
老太爷一辈子大风大浪的见惯了,不慌不忙地说:“吃鱼聪明,这丫头就是笨了点。”
“......”鲈鱼上面放了葱丝和姜丝,用热油淋过,原本倒没什么感觉,然而此刻闻到,却感觉不大舒服,薄暖阳蹙了下眉,又端起旁边的果汁喝了一口,将那股子难受的感觉压了回去。老太爷一直在看她:“不能吃啊,那改成虾,看看行不行。”
“......”薄暖阳哭笑不得,“太爷爷。”
他再说下去,就说漏嘴了!果不其然,左殿盯着他们两人看,又问:“为什么不能吃?”
“你哪这么多为什么,”季洛丹受不了了,“你十万个为什么?”
话音一落,餐厅里的人此起彼伏地笑了出声。左殿抿唇,伸手夹了些清炒时蔬:“吃这个。”
“......”看着那些菜,薄暖阳都以为他看出来了。还没说什么,老太爷眼睛一瞪:“怎么能吃青菜,得吃肉,肉才有营养。”
“她不舒服您没看出来?”
左殿没好气道,“等会吃积食了闹人。”
这话里含着明目张胆的亲昵与纵容,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们之间,没有左司明,也没有横亘在中间的那纸离婚协议。整个餐厅都默了。由众人的态度上,左殿知道自己又失态了。他闭了闭眼,抿紧了唇,自顾自地把她盘中的那块鱼腹夹走吃掉。男人浑身透着冷硬与生人勿近,也掺杂着几分逃避。薄暖阳嘴角弯了下,好脾气地安慰老人:“太爷爷,那我吃虾吧。”
“哎好好,”老太爷咳了咳,“快给丫头多夹几只虾。”
席间,老太爷似乎有点累了,靠在椅背上,盯着桌子看了会,又问:“丫头,你这回四州了,谁照顾你啊。”
左殿手指顿住。“我自己可以的,”薄暖阳早有应对,“那边的朋友和老师对我都很好。”
老太爷很不放心:“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什么情况不一样了?”
左殿冷不丁冒了句,“有什么不一样?”
季洛丹脑袋都大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左殿:“您知道?”
季洛丹:“......”知道自己险些又说漏了嘴,老太爷轻咳了声:“以前她有老公,现在她就是个单身小丫头,一个人跑那么远的地方。”
“......”左殿唇色发白,心口痛的难受,“您说什么呢。”
薄暖阳明白老太爷在担心什么,他怕自己真的有孕,一个人在那边照顾不好自己。斟酌片刻,想着到时候再加上孕期反应,她还真不一定能顾好自己。为了让老人放心,也为了稳妥,她抿抿唇,主动提道:“那太爷爷送我个厨师吧。”
“......”仿佛都很诧异她的主动开口,连左殿都盯着她看:“为什么要厨师?”
“......”薄暖阳从容地回,“你哪这么多为什么,你十万个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