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季洛丹没让薄暖阳走,拉着她在客厅看电视,同时叮嘱许多注意事项。薄暖阳心不在焉地应着。午后容易犯困,她单手支着腮,眼皮子有点重。老是会想起左殿的那句“不高兴了可以打我”。季洛丹说了会,又看了眼右边独立沙发里的儿子:“你怎么不出去忙?”
“忙了这么久我休息下怎么了,”左殿低声说,“您能别说了吗,她困了。”
季洛丹想让她回房睡,怕在这里睡再冻着。老宅的房间便是左殿打小睡到大的那个卧室,她愿意不愿意的不太重要,怕是左殿会觉得尴尬。薄暖阳摇头:“不用的,这里不冷。”
“......”季洛丹又盯着她肚子看,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暖暖,你确定你这是两个月的肚子?”
话音落,薄暖阳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左殿也僵在那里,视线定在她的小腹上。按理说,哪怕是三个月,也不显怀的。原本她就瘦。可眼下她小腹清清楚楚地鼓了点。停顿须臾,左殿视线上移,落到她眼睛上,带了几分希望与探究:“薄暖阳......”“......”薄暖阳顿了顿,困意都被吓没了,她摸着小腹,软声说,“有两个。”
“......”季洛丹直接要高兴疯了。她兴高采烈地跑出去,想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客厅里还放着电视,但没人在看。旁边男人的视线太过强烈,薄暖阳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她抿抿唇,偏头看他:“你怎么不恭喜我。”
两人以前就说过,有双胞胎的基因,他们也可以生对双胞胎。一个姓左。一个姓顾。左殿双眼通红,嘴角抿成直线。他恭喜不出来。这两个宝宝原本该是他的。是他的。连她也是他的。他是什么时候把她弄丢的?从他开枪打了自己,没能按时去迎娶她开始。后面她来找自己,他不应该推开她的。最不应该的,是把离婚协议给她。让她以为,她可以离开。不应该为了所谓的愧疚和忐忑推开她的。现在什么都晚了。滔天的后悔密密麻麻地钻进身体每个毛孔,左殿猛地起身,嗓音嘶哑到变形:“我去透透风。”
薄暖阳没再逼他。看着他落荒而逃。她看到了他眼里的后悔。电视里的人在欢快的唱歌,薄暖阳抬头,嘴角也稍稍上扬了些。—傍晚时分,太阳的光已经弱了下去,冷风一吹,冻得人直打哆嗦。左不过和小柴棒边骂天气边从花园中路过,待看到只穿了件白衬衫,还解了两颗扣子的男人,正倚在假山旁边抽烟时,两人都啧啧佩服。“二哥,果然是要当爸爸的人了,”左不过调侃道,“连冷都不怕啊。”
小柴棒点头:“今天快零下了。”
像没听见他们说话,男人嘴角咬着烟,白色的烟雾把他的脸掩的朦胧,看不清楚表情。左不过自顾自地说:“我听伯母说是双胞胎呢,二哥,你取名字了没?”
“是啊,”小柴棒说,“两个得好好取。”
被他们两个吵的心烦,又嫌他们没有眼力见,左殿一声不吭,转身就走。左不过连忙喊:“哎,二哥,你去哪。”
男人随手将烟头掐灭,若有若无地吐了句:“洗澡。”
等他走远,小柴棒感动极了:“二哥真是个好爸爸。”
“他这是疼二嫂,”左不过翻白眼,“怕二嫂闻到难受呢。”
—浴室水流哗哗,却没有热气。花洒下的男人身高腿长,手臂绷着薄薄的肌肉,每一块肌理都完美到像精确计算过。凉水从他头上洒落。左殿仰头,闭眼,喉结不停地滑动。再凉的水也冲不掉那压制不住的狂暴。想什么都不管了,把人抢回来。她原本就是他的。原本就是他的。下一刻,他睁着猩红的眼,想到了他们年少时,他送薄暖阳回宿水的那天。那天两人坐在石桥上,眼前少女俏生生的可爱,听到她说她有个弟弟,是龙凤胎时,他双眼一亮,脱口而出:“那我们......”以后也有可能生对双胞胎。回忆像无数把刀子,把他的心扎的鲜血淋漓。好半晌,挟着水声,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低哑问:“回来我身边,好不好?”
话音落,绵延不绝的痛不停地攻击他。这句话,他早该说了。若没有孩子还好,只是有了孩子,依薄暖阳的性子,只会认定孩子的亲生爸爸。他已经没了资格。—重新回到客厅时,薄暖阳身上盖着厚毯子,已经睡着了。她斜倚在沙发里,脸颊白皙,带着微微的珠光。显然养得极好。左殿抿紧了唇,抬手把电视关掉,又轻手轻脚,连毯子带人抱进怀里,起身往自己卧室去。薄暖阳睡得迷糊,感觉自己在动,她脸颊轻蹭,喃声呓语:“大左。”
“......”左殿死死咬着牙关,才能克制自己不去亲她。这个坏丫头!睡着了还敢喊他!怕冻着她,左殿脚步加快,进了院子,踢开门,轻柔的把她放到床上,盖被子时,应该是做梦了,薄暖阳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抱。”
“......”左殿忍了片刻,又轻轻把她的手拿开,塞进被子里。她睡得沉,眼睫都没动一下。“你别招我知道吗,”他压着声音低语,“否则我不管你孩子爸是谁,把你们两个拆了你都得给老子回来。”
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只见她眉头轻蹙了下,似乎不大高兴。左殿淡抿了下唇,又趴在床头哄:“好了好了,那你乖点,嗯?”
她睡了多久,他就趴在那里看了多久。他已经两个月没有好好看过她了。每次过去都是匆匆一瞥,有时候正好能看到那个男人陪着她,有说有笑。—薄暖阳一觉醒来,天色已黑,她睡得迷糊,一时间搞不清楚自己在哪里。房间里没开灯,也没人。极其强大的孤独感,扑天盖地的袭来。数秒后,似乎是听到她醒了,男人推门进来,随后按开了灯。房间里灯光大亮。左殿半蹲在床头,保持着安全距离:“醒了,饿不饿,要喝水吗?”
薄暖阳看了眼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眼圈一红,又想掉眼泪。注意到她的模样,左殿手足无措,连声哄:“怎么了,哪不舒服?”
下一秒,随着他的最后一个音,眼泪跟着砸了下来。“怎么又哭了,”左殿急的抓了抓头发,又不敢去抱她,“不哭啊,宝宝也跟着哭怎么办?”
听到这话,薄暖阳想哭的情绪更强烈了。就宝宝重要吗?她肩膀颤了颤,忍不住抽泣了声。左殿僵住。他闭了闭眼,睁开时,瞳底的黑色沉闷:“那,那我抱抱啊,就,就哄哄,没别的意思。”
说完,他极其温柔的把她抱进怀里。身体每个细胞都在沸腾。他好想她。好想这种感觉。薄暖阳把眼泪都抹到他衣服上,想发脾气:“你去哪了?”
“......”左殿轻拍她脑袋的手顿住,他思绪有点乱,“就在外面。”
他搞不清楚她这下意识的发脾气是她之前习惯了,还是,她认错人了。然而这个想法却他憋闷到喘不过气。他受不了她跟别人发脾气,也受不了有个这样的人存在。薄暖阳从他的怀里抬头,她眼睛雾蒙蒙的,鼻尖有点红,委屈巴巴地盯着他看。仿佛要被她眼底的旋涡吸进去,左殿搁在她脑袋上的手下移,无意识的落在她的后颈。这是他以前亲她时会放的位置。卧室内没人说话。暧昧也丝丝缕缕的扩散开来。看着男人滚了一下的喉结,薄暖阳微不可察地鼓了下脸颊,她抬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脆生生地警告他:“你不能亲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