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殿脸色彻底黑了下去，又怕她闹不舒服，不想同意，又不敢反驳。薄暖阳扯扯他的衣角：“我想看。”

她声音软的像只猫咪，眨着双无辜的眼睛盯着他。左殿有点扛不住，他别过脸：“不要。”

“......”薄暖阳鼓了下腮，重复，“想看。”

左殿被气到无言。知道他是个硬汉，这辈子也没人逼他做过这种事，薄暖阳没心急，只攥着他的一根手指往前走，脆生生的跟他闲聊：“老公，那里有服装店，我要买衣服。”

“......”左殿莫名的感觉不安，“那是女装店。”

“我知道，”薄暖阳好脾气地说，“我给自己买。”

左殿不大相信。薄暖阳像个人贩子哄小朋友一般，边带着他往服装店走，边软声说：“这店不错哎，款式很新潮啊。”

店铺虽小，透过橱窗却能看出暗黑的风格。进去后，店铺中间的模特身上穿了身女仆装，脖子上戴着黑色的项圈，大腿处还系着同色的丝带。“薄暖阳，”左殿顿了下，“你也不许买。”

薄暖阳抬头：“干嘛？”

“......”左殿咽咽喉咙，“老公会忍不住。”

她肚子刚才还不舒服。他哪敢再碰她。要是再穿上这种扮装，他还要不要活了。薄暖阳忍笑：“哦。”

两边的架子上挂了一排黑白色的女装，薄暖阳挨个看去，手指刚触到其中一件黑色的长裙时，女店主从洗手间走了出来。长裙布料柔软，薄暖阳忽地想笑，她对着漂亮的女店主说：“帮我拿个最大号的。”

左殿：“...老婆。”

“别紧张，”薄暖阳哄他，“我给自己备着呢，到时候肚子大了也能穿。”

该说不说。左殿一点都不相信她。他委屈巴巴的跟在她身侧，妄想让她改变主意。女店主眼神在他们俩人身上打转，她嘴角噙笑：“好。”

薄暖阳这才将视线落到她脸上。打量了几秒，她总觉得这店主眼熟，下意识道：“我好像在我老公的毕业照上见过你。”

听到这话，左殿淡淡扫了眼：“不认识。”

女店主手脚利索的把衣服打包好：“他不记得，宁涛应该记得。”

“......”薄暖阳嘴角抽抽，“谁？”

左殿眯着眼，又看了她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淡声问：“他前女友？”

薄暖阳：“......”“那应该算不上，”女店主笑，“可能得前前前前女友。”

薄暖阳要被这个消息炸坏了。女店主抬起眼皮子看她，似乎格外感兴趣：“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能见到我们学校风云人物的老婆，还真是值了。”

像是不太耐烦，左殿低喊了声：“老婆，走了。”

薄暖阳一直念叨着宁涛的终生大事，有点挪不动脚。她细声问：“你们怎么分的啊？”

“嗯？”

女店主挑眉，“因为他家里的那个小妹妹。”

宁涛家里没有妹妹。只有一个表妹。赵天蓝。没等薄暖阳有反应，女店主伸手，自我介绍：“你好，简思凡。”

薄暖阳有些讪讪，伸出指尖握了握：“薄暖阳，宁涛他是我表哥。”

怪对不起人家的。“......”简思凡愣了下，忽地笑开了，“有意思。”

薄暖阳：“什么有意思？”

“表妹啊，”简思凡笑个不停，“你看起来，跟他们家另一个表妹不大一样啊。”

像是来了说话的兴致，简思凡搂着她往沙发边走，又冲后面扔了句：“二少自己坐啊。”

店里没什么客人。坐定后，简思凡又帮她倒了杯水：“哎，我记得那小丫头可喜欢你老公，连我跟宁涛在一起她都受不了，她能受得了你跟二少在一起？”

“......”薄暖阳觑了眼左殿，“也也差不多吧。”

“得了，”简思凡拍拍她，“当初她看不惯我跟她表哥交往，深更半夜拖着我陪她来网吧，被一群流氓缠上了，又全诬赖到我身上......”她的话没说完，像有一颗雷炸到薄暖阳脸上。这场景好像格外的耳熟。连左殿的眸色都阴鹜了下去。薄暖阳扯扯简思凡的衣角：“别说了。”

左殿随手拉了张椅子坐在她们对面，随后他身体前倾，双肘搭于膝上，声线平直地说：“接着说。”

“你应该记得吧，”简思凡思索两秒，“那天宁涛一个人过来的，被那群流氓打得很惨，后来，是你来把我们带回去的。”

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左殿跟宁涛是发小。平时打打闹闹，没个正形。但绝不可能接受对方被外人欺负。简思凡记得那天空中有月亮，朦胧的晕着光。男人单枪匹马的过来，指间还夹着烟，一点都没怵那人数比他们多了好几倍的地痞流氓。他甚至嚣张的扯了张椅子，没骨头一样的歪了进去，一口接一口的把烟吸完。直到烟头只余点滴星火，他忽然拽住旁边虎视眈眈的一个男生，动作狠辣的把烟头碾在那男生手背上。随着男生的一声凄厉哀嚎，网吧里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对方人数比他们多，且他们中宁涛受了伤，剩下两个是女生。左殿不可能不受伤。他顶着张伤脸把最后一个人踩在地上，痞子一样地抹了把嘴角的血，笑的邪气又张扬。仿佛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左殿打断简思凡的话，冷声问：“什么叫诬赖到你身上？”

“......”简思凡顿了顿，自嘲地笑，“我大学毕业后就在这里开店了，跟当初那些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日子久了，也一起喝过酒，人家全说了。”

左殿：“说什么？”

简思凡：“是赵天蓝，花钱找的他们，故意演了这么一出戏，因为看不惯她表哥对我好。”

“......”薄暖阳嗓音干涩，“宁涛他就信了？”

“他当然信，”简思凡翘着二郎腿，“男人就是这么肤浅，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不知道在想什么，左殿眼睛稍垂，盯着面前的大理石圆桌看。好半晌。简思凡笑：“后来也因为这事，我跟宁涛总是吵架，高三一毕业，就分了。”

正说着，外面天色也稍暗，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进来：“妈妈。”

简思凡把她抱到怀里：“别闹了，马上该去学校了。”

小姑娘脆生生地说：“好。”

而薄暖阳已经完全僵在那里。她结结巴巴地问：“她她她...我表哥......”“是他的，”简思凡很坦率，“但和他无关。”

薄暖阳下意识地看向左殿。简思凡怀里的小姑娘，分明就是一个小版的宁涛。然而左殿的心思没在这上面，只兀自低着头，耳垂上的宝蓝耳钉闪着冷戾的光芒。“你们告诉他也无防，”简思凡耸耸肩，“我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这种男人，我是不会要的。”

听到这，左殿冷不丁地颤抖了下。他双眼忽然猩红，抬头紧紧地盯着薄暖阳。察觉到他不大对劲儿，薄暖阳抿紧了唇，温声道：“你别乱想，这不一样的。”

她起身，视线从那个小姑娘脸上滑过：“我能告诉我二姑吗？”

简思凡无所谓，她看得很开。简朵朵能多个人来疼也不错，而且宁家家大业大，于简朵朵的未来也有好处。又随便说了几句，没再打扰她们，薄暖阳主动握住左殿的手，她弯了点腰，目光平静而温和：“老公，咱们回家。”

左殿攥紧了她的手，像是下一刻就会被她抛弃，脚步也跌跌撞撞的。到了车上，男人坐在驾驶位，没立刻启动车子。过了好大会，他兀自拿出手机，拨了个号出去，嗓音冷硬：“去把李富贵找出来，五点前我要消息。”

他要查。要查李富贵跟踪薄暖阳那次。是不是被人故意安排的。薄暖阳眼圈烫的难受。挂掉电话之后，左殿撇过脑袋看她。忽然。“薄暖阳，”他眼神伤痛，浓浓的不安压也压不住的扩散，“你别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