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辞旧迎新的夜,薄暖阳披着狐狸毛外套,娇娇小小的一只,窝在高大的男人怀中。落地窗前,绚丽的烟花冲击到三十多层楼的高度,在眼前,轰然炸开,展开一幅幅美如画卷的弧度,然后,降落,沉寂。玻璃隔音效果非常好,却依然挡不住震耳欲聋的欢呼与尖叫。烟花明暗斑驳的光落入女孩子眼中,连唇角的笑都甜了几分。左殿一条胳膊搂住她腰肢,另只手抚着她小腹,感受到宝宝们时不时传来的动静。他眸中笑意很深,在烟花炸开时,垂目在她额上轻吻:“吵不吵?”
“不吵,”薄暖阳笑盈盈回望住他,“谢谢老公。”
左殿敛颚低笑,深深凝进她眼底,情浓到除了她,再瞧不见其他人的程度。不知过去多久,两人就这样相拥看着,烟花一朵接一朵,仿佛永远放不完似的。昏暗的房间内,唯有外面半空中烟花爆炸时带来的光亮。但已足够。期间,薄暖阳中午没睡好,夜又深了,她扛不住,窝在左殿怀里沉沉睡了一觉。临近十二点的光景,她被楼下震天响的倒计时给吵醒。左殿抱她到腿上坐着,又用毯子将她整个人包紧了,侧着脸在她耳垂亲:“宝贝,又过去一年了。”
薄暖阳兴高采烈:“要许个愿吗?”
“当然,”左殿扯唇,笑的温柔,直视着她,“老公只有一个心愿——”希望薄暖阳永远陪着他。每一日。每一年。这个愿望,从未改变过。薄暖阳眼睛弯得璀璨,直起上半身,在他脸颊甜甜地亲了一口,脆生生道:“答应你了!”
左殿手掌桎梏住她脑袋,覆住她的软唇,深吻回去。薄暖阳思绪迷离,体内氧气逐渐稀少,尽数被男人掠夺。某个瞬间,她睁开眼,呜呜抗议,然后眼尾余光却扫见近在眼前的烟花。那是一朵朵铃兰花形状的烟花。每一朵,都在她眼前绽放。薄暖阳怔住,连男人何时放开她都没注意,她直勾勾地盯着那美如梦境的一幕。白色的颗粒在半空短暂停顿,似乎在等她的目光临幸,然后砰地炸开,从花苞,过渡到完全展开。她看到了铃兰盛开的过程。原该尖叫欢呼的场面,所有人都哑了似的,只顾着仰起脑袋,生怕错过这不可多得的一幕。烟花持续了几分钟,在最后,天空中呈现出一排五颜六色的字:【送给我的宝贝。】有人捂着嘴惊呼。有人为这一幕莫名的落泪。薄暖阳情不自禁起身,连鞋子都忘记穿了,幸好铺了厚厚的波斯地毯,脚上只穿了棉袜,黑色针织裙摆摇曳在脚踝。她一步步走到窗前,桃花眼湿润,潋滟如最美的湖水风光。那排字仿佛有灵性一般,却又像带了某个男人身上嚣张的气焰,个个张牙舞爪,却又匍匐在她脚下,诉说着那浓郁的感情。她看得入神,即便那些字已经被风吹散,只余空中隐约的青白色烟雾。不知何时,男人来到她身后,身体贴住她的脊背,就着这姿势,严丝合缝将她拢进怀内。他背脊稍弯,下巴压进她颈窝,歪着脑袋在她嫩嫩的脸颊上亲。“喜欢吗?”
他温沉一句。薄暖阳鼻尖飞上一点漂亮的红,她吸吸鼻子,扭过脸看他,娇娇的声嗔他:“都不提前告诉我,没来得及拍视频。”
“会有人拍的,”左殿笑她傻,“要不要回个礼?”
薄暖阳为难住了,她耸耸秀气的鼻子:“你想要什么呀?”
跟他做的一比,她好像,没什么东西可给他了。左殿的唇在她脸颊轻蹭,嗓音低低的:“唱首歌送给老公,嗯?”
薄暖阳:“什么歌?”
“嗯...”他佯装思考,随即说出,“日食记?”
这首歌是由当代情歌天王与太太退隐之前写的最后一首歌。歌词平平淡淡,记录一日三餐、晨风暮鼓、半夜惊醒后的一个拥抱、口渴时的那杯水、飘动的窗帘,还有趴在窗台上晒阳光的猫。歌词中记录的是普通人最平凡的日子。它简单,却又奢侈。象征着一种美好的期盼。薄暖阳埋在他胸膛中乱蹭,挠乱一头碎发后,才黏糊糊抗议:“你又骗我给你唱情歌。”
“哪有骗,”男人胸膛起伏,低低的笑出声,“求你,行不,求我家宝贝儿唱,好了吧?”
薄暖阳握住小拳头,在他眼前比划,刻意装出来的凶一点都不像:“再有下次,就把你打痛。”
“......”左殿稍顿,随后乐不可支,他舔舔下唇,笑的浪荡,“诶,这到底是谁有家暴倾向?”
薄暖阳抿唇笑,小手展开,在他脸上摩挲。她声音温软下去:“老公,好喜欢你呀。”
男人唇角笑痕加深,鼻尖蹭蹭她的。—接下来的几天,因薄暖阳和薄煦都是首次在顾家过年,算是正式认祖归宗的大喜事,顾家亲戚济济聚在一起,让他们互相认个脸。薄暖阳有孕,怕她累,走亲访友的事便全数交给了薄煦。偶尔,由左殿跟他一起出面应酬。而苏城这几天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大年三十那天晚上的烟花。汪静笑个不停:“我身边这些姐妹都在问,说是谁这么大手笔,她们可蹭了场免费的烟花。”
“姐夫怕耽误时间,临时调轮渡运送过来的呢,”杉杉说,“这些烟花光研发费用都几个亿了。”
汪静:“无形中提高了天下老公送惊喜的标准。”
杉杉:“该蒙着麻袋打一顿。”
汪静哈哈笑的肚子痛:“真的真的,晚上找人把二少打一顿,这让我们老公怎么做!”
薄暖阳被她们三言两语调侃的脸红。天色已沉,管家匆匆来报,说顾海军偶然遇见老友,晚饭不回来用了,而陪着他出去的薄煦和左殿也一同留下。杉杉笑:“那咱们先吃吧,白等了。”
到餐厅坐好,薄暖阳便收到了左殿的信息,交待她好好吃饭,等他回来给她带玉锦楼的蟹粉包当宵夜。玉锦楼这个点全是亲朋好友出来聚餐的,因是临时定下的,半晌连停车位都找不到。服务员事急从权,指引车子挨个停了,也不管有没有停在位子里,车上都留有电话,如果有人要走,一个电话挪下就得。停完车,进到最里面的包厢,顾海军笑呵呵的跟老友介绍薄煦和左殿。老人啧啧称赞:“大孙子陪着就算了,连孙女婿都这么孝顺,老顾,还是你有福气。”
“哈哈哈,说得是,”顾海军坦然受了夸奖,“我家那个宝贝孙女啊,怀着龙凤胎呢,不敢让她乱跑,就让我这个孙女婿替她走亲戚了。”
“哟,龙凤胎?”
老人惊呼,“这得是什么样的福气?你这个老家伙馋死我得了。”
几个人跟着笑。两位老人都是爽朗性格,难得遇见,必然要喝酒。左殿要开车,便由薄煦陪着。酒过三巡,左殿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瞥了眼,是个陌生号。接通后,是楼下的服务员,说有辆车要走,需要他下去移车。打过招呼后,左殿拎着车钥匙下楼,刚走到车前,一阵浓郁的香水味扑鼻而来,他蹙眉,视线扫过去。眼前的女人莫名有些面善。女人挡着他路,左殿不耐烦:“你谁?”
“丁梓辛,”丁梓辛没因他的态度怯场,反而大方伸手,“丁氏企业的二小姐,我想和你谈笔生意。”
左殿眉峰稍抬,淡淡吐出个字:“滚。”
“......”大概没想到他为人这么粗鲁,丁梓辛脸色难看了一瞬,不过须臾,她立刻恢复正常。笑盈盈道:“我家在宁市的分公司这两天传了条消息给我,说有个大新闻,却被压下去了,你想不想听一听?”
“......”因这话,左殿浓眉下的双眸冻结,他半边唇角牵起,倒是认真打量了丁梓辛一眼,情绪不显山不露水,“丁小姐,那你有没有打听清楚,我这个人呢,最恨别人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