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宝宝还在哭闹,薄暖阳咬咬下唇,可怜巴巴起身。又不是她愿意坐上去的,还不是被他硬抱过去的。左殿不搭理她,冷着一张脸,先去冲了两瓶奶,又扯了两张纸尿裤。他一串动作行云流水,熟练无比。薄暖阳帮不上忙,跟在他身侧,亦步亦驱。左殿弯腰帮宝宝换纸尿裤时,薄暖阳捏住他腰侧衣料,轻轻扯了下:“我也会。”
“......”左殿鼻息一丝哼笑,“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薄暖阳不服气地鼓起腮,拿起边柜上的奶瓶:“我可以把奶瓶递给他们。”
“......”那真的,好好厉害哦。俩宝宝再大点,都能自己拿了。见他不搭理自己,脸也板着,薄暖阳坐在床边,手指戳戳其中一个宝宝的脸:“这是蛮姐儿吧,跟爸爸长得真像,都像外星人。”
“......”左殿手指顿了下,虚眯眼扫她,“那是顾迟瞻。”
薄暖阳被梗住,她强撑着心虚:“我当然知道,逗你玩。”
左殿喉咙里呵笑。“......”薄暖阳眨眨眼,歪着脑袋盯住他,“换尿布的时候,我看到他长得跟你一样的东西了。”
这话太过虎狼,左殿猝不及防被呛到。他憋着气咳了几声,匪夷所思问:“一、样?”
“......”薄暖阳抿抿唇角,小心翼翼补了句,“等长大了...就一样了嘛。”
计较什么嘛。左殿盯着她看了好大会。薄暖阳挤出明媚的笑脸:“老公老公...你亲爱的老婆回来了。”
“......”左殿收回视线,语气不冷不热,“早把我们三个忘脑后了吧。”
薄暖阳凑近他,抓住他衬衫不松,软声磨他:“别生气了,我被蚊子咬得好惨,你看看,都是...”“薄暖阳!”
左殿忽地呵止她,他眼尾像被重重揉过,泅着红渍,“想要老公的命你就继续说!”
哪怕说点别的。不要说她在外面吃了什么苦。至少现在别说。他根本受不住。薄暖阳倏地噤音。她松了抓他衬衫的手,花瓣唇轻抿,声音也虚浮:“我不说了,你别生气。”
左殿心口轻轻重重的起伏,死死咬着牙关,才能克制自己不要去抱她。薄暖阳怯怯觑他一眼,又连忙收回视线。这里用不着她,两个宝宝已经安静的在喝奶,薄暖阳起身,弱弱地说:“我去外面帮忙。”
说完,她逃避似的,迈着小碎步出了门。“......”左殿猛地闭上眼,他薄唇拉成直线,又松开,跟着走到门口,咬牙挤了句,“给老子好好歇着,敢动一根手指头老子给你拧断。”
到了晚上,大概知道她回来了,一大群人聚集到了兰水湾。有薄文、谭水、薄煦和杉杉、还有几位长辈。薄暖阳犯了错的孩子似的,自己坐在单人沙发,面对着长长的一排人。“月子等于一天没做,”薄文开口骂,“你是铜墙铁骨?”
谭水嘲讽出声:“有人可厉害了呢,飞天入地的,抓都抓不着。”
薄煦冷冷道:“实在看不住就买条链子拴住好了!”
“......”杉杉清了清嗓子,望着对面可怜巴巴的人,“姐,这事你做的不对啊。”
季洛丹恨铁不成钢:“从今天开始,老实待在家里,什么都别做,给妈妈老老实实重新养足两个月。”
薄暖阳忍不住重复:“两个月?”
见她出声,一群人异口同声:“还敢顶嘴?”
“......”薄暖阳被骂到不敢说话。不远处有趿着拖鞋的脚步声靠近,男人懒洋洋的,拖着调喊:“吃饭。”
众人纷纷起身,薄暖阳落在最后。她抿住唇,幽幽怨怨的。没人搭理她。也不指望左殿会帮她,他不跟着骂两句都是他大度。吃饭时,薄暖阳闷着头不吭声,她用饭速度慢,看起来胃口不佳。她的饭菜与旁人的不同,是金牌月嫂专门为她拟定的。随意吃了几口,薄暖阳用勺子搅拌滋补品,等待别人用完餐,她好一齐起身。下一刻,她右手边的男人将一盅炖羹端到她面前。薄暖阳侧目觑了他一眼,男人依然冷脸,她又默默地收回视线。炖盅里是甜品,清甜软烂,有自然的花香。是她孕期都不被允许吃的甜。薄暖阳唇角压不住的上扬,她小手在桌下扯住男人衣角,轻轻晃了晃,无声跟他撒娇。左殿短暂瞥她一眼,不轻不重地拍掉她的手。一盅甜品下肚,被骂的郁郁的心情都开阔许多。饭后,趁着众人去了儿童房,宋姨凑到薄暖阳耳边:“少爷心情都好起来了呢。”
“......”薄暖阳凸了凸下唇,“我要不在,他心情可能会更好。”
明明一直板着脸,连表情都没动过。“别乱说话,让少爷听见了又得发火,”宋姨说,“你不在的时候,他跟不要命了一样,时时守着两个孩子,今天却一直在外面走来走去,中间往厨房跑了好几趟,叮嘱做这个做那个。”
摆明了是想多看她几眼,想让她多吃几口东西。话音刚落,男人就从儿童房门口出现,他撩起眼皮子,淡淡喊:“过来,教你认孩子。”
“......”她认得清好吗!薄暖阳磨磨蹭蹭上前,不声不响的往里走。原以为她会继续撒娇缠着牵住他,结果她直接从身侧越了过去,左殿眉心跳了下,嘴角逐渐抿直,又跟上她。“活泼点的是蛮姐儿,”杉杉笑,“稳重的是瞻哥儿。”
“还是好认的,”谭水说,“一个像爸爸,一个像妈妈。”
“看手绳也行,”季洛丹说,“两个孩子手上戴了不同颜色的手绳。”
她们讨论的兴起,薄暖阳眼周莫名发烫,穿杂在众人的话语中,她小小声插了句:“我认得的。”
这种感觉,仿佛在数落她是个不称职的妈妈。她抿住唇,连忙扭过头,生怕别人看见她发红的眼睛。忽然。她眼前视线被男人的胸膛挡住,冷了她一整晚的男人忽地伸手,揉住她后颈,摁压到怀里。他胸膛轻颤,温沉道:“该休息了。”
这便是在委婉的逐客了。几个人叮嘱薄暖阳好好调养之后便各自离开。婴儿房内回归安静。薄暖阳吸吸鼻子,伸手推开他,趴在床边看孩子。“坐着,”左殿掐住她腰,提抱起来,又放到床上,“伤还没好。”
他用两掌托起左蛮茵,半边唇勾了下,随即放到薄暖阳怀中:“伸手。”
“......”薄暖阳是首次抱宝宝,身体僵硬不自然,“你你别松手呀。”
左殿撩起眼皮子瞥她,耐人寻味:“你是她妈妈。”
没人会质疑她对宝宝的疼爱。“......”那点微妙的难过被他轻描淡写的话安抚住。在他的帮助下,薄暖阳小心翼翼抱着这个比同月份的孩子小了一圈的姑娘。然而不过数秒,左殿就把孩子放了回去。薄暖阳还没抱够,巴巴地抬头:“还要抱。”
“不可以了,”左殿招了育儿嫂进来,目光又凝住她,“回房,睡觉。”
薄暖阳抿抿唇,不大敢反驳他,她明明还想再待一会。上楼之后,她进浴室洗澡,刚把衣服脱掉,浴室的门就被从外推开。男人旁若无人的进来,随手扯了条毛巾,不咸不淡道:“我帮你洗,小心水碰到伤口。”
“......”薄暖阳拿着衣服的手挡在胸前,没有骨气的听从他的安排。收拾妥当后,左殿拿了管芦荟胶,把她身上被蚊子咬出来的包挨个涂抹了。他线条优越的下颚越绷越硬,唇角拉成一条直线。直到手指落到那条刀疤上,他恍惚颤抖了下。“疼不疼?”
他嗓子滚着颗粒感的低哑。薄暖阳立刻摇头:“不疼。”
“......”左殿抬眼,深沉的黑眸凝住她,“没不让你喊疼。”
薄暖阳嘴巴动了动,讷讷道:“真不疼的,打了麻药...”“薄暖阳,”左殿呼吸幅度增大,晦暗不明的重复,“没不让你喊疼。”
“......”沉默短瞬,薄暖阳咬了点唇肉,且丧且颓,“快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