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涛脑子里一团雾水:“她碰见赵松石...跟你遇到车祸,有什么关系?”
然而话音一落,他嘴巴忽地张大,双目圆瞠,一串子恐怖的猜测卡在他喉咙,吐也吐不出来。假设呼延青的死,真的是赵松石做的。以结果去推过程。那他当然不着急灭呼延青的口。因为左殿在这件事发生一个小时后,就遇到了车祸。车祸有两种可能:一是左殿死了。那赵松石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左殿要是不在了,只剩下薄暖阳,不管是留她还是不留她,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二是左殿活下来了。同样没有关系。出了这么大的事,不会有人把心思放到别的事情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自然而然的转移到左殿的安危上。而赵松石就有了充足的时间去处理呼延青。“秘书办的余光交待过,”左殿鼻息淡淡哂笑,“他收买渣土车司机,是看中了渣土车的大额保险,撞死个人也不怕,但当时有疑点,因为司机是酒驾。”
酒驾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都不顶用,别说是保险。司机是求财,怎么会为了两万块钱,酒后开车去撞人。这是那场车祸的疑点。而现在,这个疑点仿佛被解开了。因为渣土车司机是临时受的命,大概是中午刚喝过酒,就接到了这个通知。那天司机心情不好,又喝了酒,余光多许诺他点钱财,或者哄骗他几句,司机酒意上头,冲动行事,也未可知。宁涛如遭雷劈,整个人僵在那里。他磕磕巴巴地问:“你的意思...是说,余光,是赵松石的人?”
“猜测罢了,”左殿半边唇抬了下,他手指轻搓,很想抽根烟,“幸好老子当时电话去的及时,不然余光真要被丢进海里喂鲨鱼了。”
宁涛:“什么意思?还有...余光跟赵松石什么关系,命都不要了也要帮他?”
“嗯?”
左殿淡瞥他一眼,“你不觉得,余光的眼睛,跟赵松石的,很像吗?”
“......”左殿没再搭理他,又打了个电话给左青澜。他一双细长的眼睛翻涌戾色,游刃有余的安排接下来的事:“上次帮赵松石和赵天蓝做的亲子鉴定出来了没?”
宁涛猛地看向他。这又是怎么回事。左青澜似乎说了什么,左殿嗯了声:“那再让人去取一份余光的样本。”
“还有...”沉默须臾,左殿补充,“查一查这些年赵松石有没有往温如宁的账户上打过钱,或者,温凯的账户。”
电话挂断之后,宁涛迫不及待:“什么意思,什么赵天蓝、温如宁、温凯...”他怎么完全听不懂。左殿目色沉沉,不轻不重道:“也许,从最初的那场绑架案开始,想杀我的人,一直都是赵松石。”
宁涛急的抓耳挠腮,没等他多问,左殿下了逐客令:“我要去陪我老婆。”
他迈大步往楼上走。“操!!!”
宁涛憋了句,“你这样话说一半,我还怎么吃得下去饭、睡得着觉?”
-薄暖阳做了一个梦,她再次梦见了呼延青。呼延青依旧背对她,也不许她触碰自己。薄暖阳吸吸鼻子:“我知道你没说完的那句话是什么了,也知道你为什么问我还记不记得密码了。”
呼延青分明就是在提示她,自己手机里有线索。“我会找出证据的,”薄暖阳眼圈一红,“我会帮你报仇的。”
呼延青安安静静的,半晌,她才轻轻叹了口气。她难得温柔:“对方太凶残,你要护好自己。”
薄暖阳上前一步,而呼延青却忽然避开她。“我得走了,”呼延青声若蚊蚋,“谢谢你帮我把女儿送来。”
薄暖阳抽泣:“对不起...”呼延青是无辜的。她是最无辜的一个。她一直到死,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撞见了赵松石的秘密。呼延青叹息:“别哭了...讨厌鬼。”
她忽地往前方走去,伸出一只手,摆了个再见的姿势。“走了。”
薄暖阳下意识想跟上。却一脚踩空。失重的感觉传到大脑,薄暖阳身体打了个激灵,倏地睁开了眼。左殿正在帮她擦眼泪,楼下隐约传进来蛮姐儿的哭声。见她醒了,左殿把她额上汗湿的头发拨开,指腹蹭掉那密密的湿意。他别无办法,眼底丝丝密密的血红:“老婆,咱吃点东西,嗯?”
薄暖阳的心脏还在重重的跳,像心悸一般,每跳一下,她胃里便会涌上一丝想吐的感觉。她惶惶不安,下意识圈住左殿的脖子,脸埋到他怀中。左殿身体顿了下,随后加重力道拥住她。“想跟老公说什么?”
薄暖阳呜呜咽咽,话说的不清不楚:“你别离开我,我害怕。”
“瞎说什么,”左殿喉咙里笑了声,耐心哄她,“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我们报警吧,”薄暖阳忽地抬头,“让警察把赵松石抓起来。”
左殿唇角淡抿了下,他眸色深沉,望不见尽头。“我看了很多关于呼延青的监控视频,”他沉声说,“唯一有疑点的地方,是出事那天,呼延青在公交站台救了一个心脏骤停的人,当时她的包扔在地上,救护车来了后,旁边的人帮她把包捡起来,递还给她。”
那危险品选在那时候偷偷放进她包里,确实是最好的时候。但当时场景太混乱,人群围成一圈,从监控中看不出来是谁放的。仅凭他们的怀疑就去报警,即便赵松石被带去调查,怕也很快就会被放出来。这事从头到尾,赵松石将自己摘得很干净。他利用呼延青的职业,谋划了一个合理的死亡方式。这种方式它不突兀,合乎“意外”的标准,自然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蒋太太的事,还记得吗?”
左殿循序诱她,“太心急了,会打草惊蛇。”
薄暖阳轻吸鼻子,小手摸住他瘦削俊朗的脸颊:“可是我怕,万一被赵松石知道我们已经知道这些事了,他会不会...”“不会,”左殿阻止了她的话,“现在蒋家盯他盯得很紧,我已经让人往他的其它方面去查,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别担心,嗯?”
然而真相他并不敢说与她听。他不敢说,四州的那场车祸也许和赵松石有关。当初王士标的绑架案也似被牵连进去。他不敢说赵松石一直想置他于死地。如今他们已经不是局外人,被硬扯进这个旋涡中,也有许多无可奈何。薄暖阳不知道信没信,她紧紧贴在他胸膛,闻他安心的味道。她声音轻轻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吧?”
“......”左殿双眼骤红,他掐住她脸颊,稍用了点力,让她感觉到痛,“你再乱说一个字试试?”
薄暖阳瘪起嘴巴,眼睛湿漉漉的:“疼...”“该!!”
他恶狠狠挤出个字。薄暖阳用他睡衣抹眼泪,脸从他敞开的领口钻进去,贝齿咬住他一块肉:“让你也疼。”
“......”左殿眼风斜她,“老子胳膊上的肉都被咬掉一块,短袖都不敢穿了,不然别人问起来都没办法答。”
薄暖阳抬眼,巴巴觑他:“老公...”左殿唇角微不可察地抬了下:“心虚啊,非要道歉的话...”“你闺女哭了,”薄暖阳瞧住他,语气带有责怪的意味,“你都没听见吗?”
“......”那还不是为了哄她。偏她还很没良心,又吐了句:“吵到我儿子怎么办?”
左殿眉心直跳。“你能不能管管你闺女,”薄暖阳蹬鼻子上脸,碎碎念骂他,“吃的比哥哥多,哭的比哥哥响,脾气炸的跟她爹一模一样...”左殿:“......”这话隐隐耳熟。以前不知道是谁说的,以后她才不会像季洛丹,一生气就骂孩子骂老公。言犹在耳。左殿气乐了:“合着俩孩子缺点都随老子。”
薄暖阳点头,自然地接了下半句:“优点都随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