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愣神了半晌,她嘴唇哆嗦,未语泪先流。左右的房门紧紧关着,宋姨边掉眼泪边说:“姑娘大了,脾气怪着呢,平时也不许我进去。”
别墅很大,却很空旷,家具都是极简风,是个家,却毫无温度。依左殿的说法,这是他们的家。却没有一件属于两人的物品。尤其是她的。里面的小姑娘左殿也跟她说过了,薄暖阳转动门把手,还没打开,便有一道冷淡的声音传到耳边:“我说过,不要随便开我的门。”
“......”薄暖阳依旧把门推开。下一刻,那道声音的主人出现在她眼前。小姑娘高高瘦瘦的,鹅蛋脸,桃花眼,穿着身睡衣,空荡荡的,有几分瘦弱,脸上表情依稀冷艳。两人视线撞上的那一秒,薄暖阳看见小姑娘的眼睛豁地睁大,似乎不敢置信,以为自己在做梦,用力地眨了眨眼。左殿双手抄在口袋,见两人大眼瞪小眼,他鼻息淡淡一丝笑。温沉出一句:“嫂嫂不会喊?”
薄暖阳的潜意识反应更为直接,她眼眶子变浅,一点湿意都包不住。而左右在呆愣几分钟后,忽地跑进洗手间,将门从内锁了起来。不过短瞬,便响起了嚎啕大哭。薄暖阳眼泪掉的不能自已,她站在洗手间的门外,里外两个人各哭各的。“......”宋姨又哭又笑,“这两年就没见她哭过。”
场面持续了片刻。左殿伸出只手,扣了两下门,淡声说:“行了,把你嫂嫂都招哭了。”
话音落,洗手间的门从内打开,左右哭的眼圈红通通,埋在薄暖阳怀里打着哭嗝。左右跟瞻哥儿和蛮姐儿不同,薄暖阳离开的时候她大了,她对嫂嫂有真切的感情。她也懂得了死亡的含义。她的情绪来得直接而凶猛,大悲大喜之下,她产生了跟她哥一样的感情——患得患失。她黏着薄暖阳不愿意离开。而瞻哥儿和蛮姐儿都困了,薄暖阳迟疑:“我陪右右在这边睡吧。”
“......”左殿垂眸,眉宇间的不乐意都漫出来了,“庄园有她的房间。”
只是左右不愿意去。薄暖阳看了眼怀里的姑娘,好脾气问:“要不,咱们一起去,陪着瞻哥儿和蛮姐儿,好不好?”
左右闷着浓厚的鼻音:“好。”
左殿:“......”小鬼答应的这么干脆。这样显得他在说谎哎。宋姨连忙收拾了东西,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庄园开。车内,薄暖阳试探着问:“那边...兰水湾,怎么没有我的东西?”
“都让我哥给扔了,”左右抱住她手臂,“眼不见为净呗。”
左殿脸色瞬间黑了:“乱说什么。”
左右有了精神,也不再是傲慢不搭理人的模样。她抬着下巴,桀骜的哼了声。薄暖阳抿了点唇肉,轻轻哦了下,扭头看向窗外的夜景。王子创说的好像没错,两年的时间,左殿都没找过她。看样子,感情也不怎么样。“......”左殿心里发慌,将她的手扣在掌心,“别听她乱说...”“我没有乱说!!”
左右大着嗓门,“大伯让人来家收东西时,你不管不问,我拦着不许收,都没人听我的!!”
因这事,她彻底记恨上了他。左右接着告状:“他还撤了去找你的那些人!!他到后来压根就不想找了!!”
“你能闭嘴??”
左殿怒了,冷沉的音调拔高,“信不信老子现在给你送回去?”
这小鬼还不如自闭着!!左右:“无所谓!!”
就在他同意别人来把嫂嫂东西收走的那一刻,左右就已经决定跟他彻底闹掰。左殿跟她讲不通,他握紧了薄暖阳的手,被酒精浸泡过的嗓子低哑着:“老婆,不是这样的...”薄暖阳抿紧唇,用力把手抽了出去。确实,有点,被挑拨到。左殿颤了下,眼睛被她的拒绝给激红了。薄暖阳一直凝着窗外,不言不语,侧颜精致又疏离。车子直接开进庄园内,瞻哥儿和蛮姐儿已经睡着,有阿姨来把他们接走。薄暖阳扫了眼古堡一样的房子,老旧的欧式风格,绿地里面的地灯亮着光,墙壁上爬满了蔷薇藤蔓。高尔夫球场一样大的草坪中央,用汉白玉的景观石做了假山,流水迢迢。白天看起来很壮观、很有氛围感的庄园,在晚上,莫名有些阴森。像书上说的,十七世纪欧州的吸血鬼城堡。左右拉着她手往内走:“嫂嫂,我房间在蛮姐儿隔壁。”
然而下一刻,薄暖阳的手被男人握住。“宝贝儿,”左殿眼睛还红着,“我们房间在对面。”
听到这个,薄暖阳暂时将生气的事放下,她眼睫扑簌,又生了胆怯。他们...要一起睡?她咬了咬唇,喉咙里挤了句:“我、我能自己睡吗?”
“......”左殿额前的碎发散落着,他低低地说,“没有你,我都睡不好。”
薄暖阳呼吸窒闷,心腔堵得难受。左右打量他们俩:“嫂嫂,我隔壁有房间。”
“......”薄暖阳又觑了男人一眼,轻轻嗯了声,“那咱们走吧。”
“好。”
走廊里的光很暗,男人高高站着,盯着她一步步远离。光线将他的倒影拉得细长。他的乖乖回来了。但好像,没那么爱他了。左殿唇色发白,在暗影里站了许久,他捏紧拳头,半晌又松开。庄园里有虫鸣,茵茵绿草带来舒缓人心的大自然味道。他豁地转身,边进房间,边拨了个电话出去:“把今年军民融合项目的企划表发我一份。”
五分钟后,他收到了这份表格。再发回去时,他在其中某项上增加了两倍的预算。下属惊讶:“二少...这...对方问起,该怎么回?”
左殿站在窗边,单手抄兜,另只手举着手机贴在耳畔,不咸不淡道:“叫他们的顾长官亲自来感谢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