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周末,又临近寒假,单桃允许两个孩子偶然的放纵,答应了他们想把动画片换成电影的要求。找出电影后,单桃将影音室的灯都关了,回自己座位时,忍不住愣了愣。原本是两个孩子坐在沙发中间,她和左青澜一边一个陪着。眼下周四坐在左青澜怀里,初一往旁边移出一个位置,在她和爸爸之间留出一个空位。那个空位是给谁的,不言而喻。见妈妈愣着,初一喊:“妈妈你快坐,要开始了。”
“......”单桃抿唇,初一大了,女孩子心思细腻敏感,她不想让孩子看出异常,矮腰坐到那个空位上。刚坐好,初一就挽住她胳膊,脑袋俏生生倚住她肩。小姑娘笑眯眯道:“弟弟不怕羞,都这么大了还坐爸爸怀里。”
光影明明暗暗,左青澜伸出手臂,将她们娘俩虚虚揽住,耐心又温柔地应她:“哪有多大,这里没别人看,给爸爸抱一抱,嗯?”
“不要不要,”初一脑袋摇的像波浪鼓,“弟弟话很多,会吵到我看电影的。”
周四嗖地睁大眼:“姐姐嫌我话多...”左青澜低眼瞥他:“不多?”
周四:“......”单桃乐的出了声,没参与他们爷仨的相处。“我还在发育,”周四吭吭哧哧,别扭的为自己找补,“当然要多说话。”
单桃撑不住,笑到不行:“这是哪来的道理?”
“叔叔说的,”周四振振有词,“他说我话多是因为语言系统在发育。”
单桃嘴角抽抽,她抬睫:“周四跟小二才是亲爷俩吧?”
“......”左青澜可有可无,“那瞻哥儿得是咱们家的。”
单桃沉思片刻:“这个可以有。”
这样周四跟蛮姐儿两个碎嘴子生活在一起,瞻哥儿跟初一两个稳重内敛的生活在一起。完美。初一哈哈笑,满脸幸福地倚在妈妈怀里。电影正式开场。小朋友不管看什么电视都一肚子问题,除了电影的声效,全场只有周四不停嘴地问问题。“爸爸,这是真的吗?人真的能飞到半空吗?”
左青澜:“......”周四:“爸爸,这爆炸是真的爆炸了吗,演员真的死了吗?”
左青澜头大:“没有,假的。”
“假的?这明明是真的啊,”周四不相信,“那火和烟你没瞧见吗?”
左青澜:“......”“爸爸你怎么不说话,”周四抬头,“其实你也不知道吧?”
左青澜额角抽了下,下意识撇过脑袋看单桃,求助的意味极浓。半明半暗的光线下,单桃目不转睛瞧着电视,唇角上扬的弧度很明显,不知道是因为周四的问题发笑,还是因为他在孩子面前频频吃瘪好笑。左青澜盯着那点弧度望了几秒,之前心脏被勒住的痛抽丝剥茧般的消失。他轻咳了声:“等放假爸爸带你们去拍摄现场看一看,嗯?”
“那不会炸到我们吧,”周四担忧,“这太危险了,爸爸,你可千万别克扣人家工资。”
左青澜:“......”单桃将脸扭到初一那边,肩膀轻轻地颤,笑到失声。初一受不了:“你再废话就去跟林姐睡觉!”
周四倏地用小手捂住嘴巴,用真诚的态度表明自己一定会管好嘴巴。左青澜眼里的笑意满到漫了出来。他不动声色揉搓单桃肉呼呼的耳垂,薄唇贴在她耳畔,低低的声:“你都不帮我。”
这话里话外无意间透露出几丝委屈。单桃唇角笑意渐敛,他温热的气息扑到她敏感的耳朵,身体某些细微的生理反应不受控,起了轻轻浅浅的颤栗。她抬眸,冰冷又无情:“你活该,谁叫你克扣人家工资!”
“......”左青澜语塞,“我哪有...”话一落,他陡然想起云梵那笔被划给海乐购的外宣费用。若硬要这么算的话,他确实,克扣了,云梵的“工资”。左青澜鼻腔溢出浅浅的笑息,他低下脑袋,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没等单桃炸毛,周四拖着长长的调:“咦~爸爸,你最羞羞脸...”初一被他闹得看不下去,干脆跟着凑热闹:“你不懂,爸爸喜欢妈妈才会亲。”
“喜欢就能亲?”
周四狐疑,“那我开学了也要去亲糖糖一口。”
被这句话吓的什么心思都没了,单桃直起腰身,去捏小家伙的脸蛋,肃重的语气警告:“不可以!人家女孩子会报警抓你,说你耍流氓。”
“那爸爸为什么可以?”
周四不满,“妈妈你也是女生,你怎么不报警抓爸爸?”
单桃哑声:“......”她也很想报警啊!!!!!“爸爸跟妈妈是夫妻,”左青澜噙了两分笑,“有证书的。”
周四恍然大悟:“有证书的就能亲。”
左青澜笑:“对。”
“......”周四瞧他,举一反三,“没证书的就不能亲。”
小朋友心思单纯,落到大人耳中,却仿佛带了深意。左青澜眼底的笑渐渐敛净,他薄唇抿了抿,甚至不敢回头看单桃的眼神。有些错事无法挽回,在做的当下,他没意识到那是错的。等意识到了,连“对不起”都是轻飘飘的,愈合不了任何人的伤口。-一场电影结束已经是深夜,周四早已经窝在左青澜怀里睡着,初一揉揉眼睛:“妈妈,我闹钟坏了,你帮我看看。”
“好。”
单桃牵着她起身。两人各送一个孩子回房。坏掉的闹钟单桃也不会修,她允诺明天拿去修理店,等初一睡了后,才带着闹钟出了儿童房的门。林姐早已经入睡,整个房子都是静悄悄的。客厅的灯早已经关掉,只有墙上几根壁灯亮着微弱的光照明。男人高大,站在暗处等她。“睡了?”
他轻声。单桃嗯了声:“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左青澜:“......”顿了几秒,他敛睫,哑声问:“因为赵榕榕?”
今晚她对自己的排斥已经明显成了厌恶。怕吵到孩子,单桃迈步往书房走,她很轻地扔了个字:“对。”
左青澜跟上她,想说些什么,又无从说起。直到进了书房,单桃转身望他:“我暂时没办法跟你睡一张床,因为我只要一闭眼,就会想到你压在另一个女人身上...”“桃桃!”
左青澜手指颤抖,“我错了。”
“你没错,我知道你那时候不爱我,”单桃很平静,“你不需要对我忠诚,我们也不年轻了,再谈情说爱很可笑,相敬如宾就很好。”
“你跟谁谈不可笑,”被她的话激到,左青澜冷了调,“晚上那个夏书程吗?”
单桃猛地抬头:“你查过我们?”
“我们?”
左青澜咬紧了牙,“你跟谁我们?”
单桃眼圈发烫:“我跟他什么都没有,他就是个书呆子,高智商低情商的那种,你别去伤害他。”
“......”她维护夏书程的样子瞬间刺/激到了左青澜,他眸底的冰厚厚一层,“我偏不。”
单桃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水晶雪人,狠狠砸到他身上。水晶雪人旋即摔落到大理石地面,脑袋跟身体吧嗒一声断开。左青澜低头,怔怔地望着那个雪人几秒,沉默片刻,再抬头时,他眼底风雪已停。“好好跟我在一起,”他风平浪静,却骇人的厉害,“不然,你的弱点又多了一个。”
这话带着明目张胆的威胁。单桃鼻尖酸涩,扩散至眼周,她兜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泪珠滚滚落下。她知道眼前这男人很坏,他二十出头就开始掌管集团,又怎么可能纯善。左青澜五脏六腑被搅住,他手指颤着,轻柔地抹掉她眼泪,嘶哑着声:“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们才能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