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炎夏雨季,沿途时不时遇上暴雨,令归程大大受阻。傍晚,众人在荒郊野外停留,躲在山洞里避雨。樊梨梨借火光翻看妙定真的医书,学到许多属于这个时代的知识,尤其是她不擅长的毒,妙定真写得非常详细。应大娘在旁边看了几眼,道:“这写的都是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
樊梨梨从书里抬起头,笑道:“大娘也不爱看书?”
应大娘连连摆手,“让老娘舞刀弄枪,老娘开心,让老娘写字读书,那简直是要了老娘的老命!”
樊梨梨噗嗤一笑,心想应飞龙跟他娘简直一模一样。屠沉抱着一捆柴过来,瞥了医书一眼,道:“妙定真的?”
樊梨梨点点头,仔细合上书本,妥帖地收起来。“从把蛇子托付给我后,妙老就不见了踪迹,也不知道他到哪去了。”
屠沉低头不语,将木柴丢进火堆里。他不会告诉樊梨梨,梁司一事后带人清理兽神山里的火坑,从中找到了妙定真的尸体。照推测,妙定真应该是想跳入火坑自焚,然而还没触底就摔得头破血流,后来又下起暴雨,兽神山里渗水,浇灭了火炕,所以留下妙定真尚未燃烧完的上半截身体。纵然他不是主谋,却也是文志康一行人的帮凶。如此心高气傲的他,在事发之后,肯定无法接受被审判的命运。所以在那之前,他选择自焚,免遭屈辱。不知是天意还是巧合,他死后只有一半尸体,就跟他曾肆意摆弄的兽人一样,剩下不完整的残肢断体。樊梨梨心情不大好,想起曾在澡堂里见过的孩子们,还有她曾抱过的亥四十九。州牧进城后,樊梨梨去找过亥四十九,但没有得到消息。不知道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有没有逃过一劫,能忘却兽神山的梦魇,重新活下去。“对了应大娘,您会养蜂吗?”
樊梨梨转移话题问。应大娘猛地一拍巴掌,乐道:“你老娘我,以前可不就是养蜂的?怎么,你想养蜂?”
樊梨梨道:“我需要大量蜂蜜,买野生蜂蜜实在太贵了。要是您能养,可不可以帮帮我?”
“当然没问题,包在大娘身上!”
应大娘正愁到了州府没事情做,要是能养蜂,也免得无聊了。暴雨连连,舟车劳顿了好些时日,才得以回到州府上。一回家,应大娘先休养一番,尽快养好身体,给樊梨梨养蜜蜂去。应飞虎倒是跟山来打成一片,两个年纪差不了几岁的孩子干什么都挤在一起,遇到点事就笑个不停。山来本来性子就有些沉闷,跟屠五这个过于活跃的大哥哥玩不到一块去,却能跟应飞虎相处得很好。把应家母子安顿下来,樊梨梨喝着屠大娘亲手炖的鸡汤,问起州府的事情来。州府上没什么大事,平静得很,屠记和美容阁依旧生意火爆,闻名州府。公孙家的琉璃窑也在紧锣密鼓地烧制玻璃中,极大获益。屠大娘问了沧县的事,待樊梨梨跟她讲述后,她双手合十直念阿弥陀佛。“这都什么世道,堂堂一个县官,竟然如此草菅人命!梨梨,你们做得对,遇到这些不法之事,就该揭露出来,少让恶鬼当道,民不聊生!”
樊梨梨笑道:“娘,我还以为您会叫我们别多管闲事,惹祸上身,却没想到,您开明得很嘛。”
屠大娘戏谑道:“娘要是不开明,能娶到你这么乖巧孝顺,找不出缺点来的好儿媳?”
婆媳二人一同笑起来,气氛融洽得很。过后樊梨梨又回到樊府见过樊老爷,再去美容阁和公孙琉璃窑转了几圈。琉溪知那一如既往地运转中,就是公孙家这边,出了点小差错。崔蓉月份大了,扶着肚子行动不便,吃力地樊梨梨去窑炉。“不是什么大事,就之前有人来订做玻璃柜,但是咱们的人手不够,就先推辞了。谁知道那伙人到处散播消息,说公孙琉璃窑看不起小订单,到处拱火呢。”
樊梨梨蹙眉道:“有没有查清楚,那是什么人?”
不会又是别有居心的人,特地来设圈套的吧?崔蓉道:“你不用担心,屠二兄弟已经去解决了,想必以他的本事,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
到了窑炉,公孙齐顶着一张黢黑粗糙的脸过来,哎哟叫着把崔蓉扶到树荫下去坐着。“媳妇,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你月份大了,就在家里好好歇着,来窑炉干什么?”
公孙齐心疼得不行,豆大的汗水颗颗滴落下来。崔蓉笑道:“我过来给你送饭,外头遇到樊娘子,就一起进来了。我都生了两个娃了,身体有没有异样,能不能走动,我还不清楚吗?”
公孙家又低声下气地训了她两句,才向樊梨梨道:“樊娘子,沧县一行辛苦你了,葛家的银子我们已经收到,下个月出了账,分红自会送到屠记去。”
樊梨梨道:“这不急,我相信你们又不会跑。不过,最近生意怎么样?”
公孙齐倒了凉茶来,眉飞色舞道:“好得很,多亏樊娘子你相助,公孙琉璃窑现在是彻底腾飞了!自打跟官府合作的消息传出去,光州府上的订单就没停过!”
费家琉璃窑被查封后,现在是公孙一家独大,公孙齐也招了更多工匠,扩建了窑炉,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前不久他还是疯疯癫癫,人生无望,可转眼却摇身一变,成了琉璃界的巨头,无疑有樊梨梨很大一份功劳。这夫妻两个对樊梨梨感激无比,总想着找个机会报答,可又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只得将感激藏在心里。沧县的事,樊梨梨没跟他们多说,只说玻璃鱼缸平安收到,后续那些订单,最好先压着别做。毕竟,为了养人鱼而订做的鱼缸,送不到四大世家手里了,把订金收着就行。公孙齐还要抽空把屠二要的鱼缸做出来,眼下已经有了雏形,再过段时间就能把鱼缸送到屠记去。樊梨梨也要回空间里,挑一些品种优良,外形也美观的鱼,放在鱼缸里打造水下世界,吸引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