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正午再出阁，晚宴都到男方家里。从午后开始，樊梨梨和屠馨月便带伙计们，到宣王府后厨准备上。先是供给宾客们的茶点果子，尤其是饮品和糕点，是女眷们的最爱，在谈笑风生之间，最能瞧出重视与否。老王妃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将最上乘的糕点备妥。樊梨梨跟屠馨月一起，用当季最时兴的水果和鲜花等，做出一道道既美味又栩栩如生的各色糕点，形如菊花，桃花或是小兔子。日月星河，飞禽走兽，只要是寓意吉祥的，都能花费一番功夫。等做完糕点饮品，才又是晚宴的布置。后厨忙得翻天覆地，内院中，琉溪知和明玉堂的人也没闲着。众人要联起手来，好好给申念雯装扮一番。如今老王爷虽然位高权重，但到底没有直系的男丁在。等老夫妻俩一走，只剩下申念雯孤苦伶仃。这次婚宴，之所以要更隆重地操办，就是要让全天下都知道，申念雯是老王爷的心肝孙女，婆家不得怠慢。人一旦集中精力专注地做事，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等到第二天送申念雯出阁后，王府渐渐冷寂下来，回过神的樊梨梨才发现，竟然已经办完了喜宴。她瘫坐在椅子上，望着厨房里满地狼藉，许久没能顺畅地喘口气。屠二去管家那领银子，钟迟招呼伙计们做点吃的，犒劳一下。“媳妇，可惜了你没出去看看，那贵女出嫁，排场果然大得很。”

钟迟一边给屠馨月捏肩，一边兴奋道：“就这阵势，比以前张家嫁女还要浩大！”

屠馨月享受着伺候，懒洋洋道：“大靖说到底还不是重农抑商？首富再有财力，还是不敢张扬太过。可是这王府，就没有任何约束了。”

钟迟赞叹道：“我家阿月还知道重农抑商了？这两年在江州，没白待。”

要不是累得半死，屠馨月真想一脚给他踹过去。樊梨梨看他夫妻俩有说有笑，不由一叹。虽然跟屠沉才分别没有多久，可她已经开始想念起那人来了。听钟迟说，屠沉就在京城外的荒山野岭里落脚，没有进京城来。毕竟，如今天下大乱，皇帝又打道回府。万一听到什么风声，怕不是要吓成缩头乌龟，反应过来后更是要不择手段，直到赶尽杀绝为止。樊梨梨解下围裙，对另外几人道：“我去内院瞧瞧溪知，三姐，三姐夫，后厨就交给你们了。”

“你去吧，小心些。”

屠馨月道。樊梨梨一出门，便有人引路，先去见琉溪知。琉溪知也刚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见樊梨梨来了，抱怨道：“嫂嫂不知道，我这里可叫人心力交瘁啊。”

樊梨梨疑惑道：“申小姐对妆面不满意吗？”

“不是申小姐，是她的婆婆跟妯娌们，非要来后院看新妇，没待出阁，便对人好一番挑剔。”

原本说好的妆容，因几个长舌妇的挑刺，又做了好一番改动，差点耽误吉时。幸好老王妃跟申小姐都是明事理的人，没把这笔账算在美容阁头上。樊梨梨问，“这还没嫁过去，怎么就来指指点点的？老王妃也没阻止？”

明明之前的妆面，老王妃满意得很，哪里能容旁人指手画脚？琉溪知叹道：“老王妃何尝不知道，申小姐的未来妯娌姑子们不好相处？只不过更看中新姑爷成亲后便要外派为官，用不着跟这些人多相处，便没理会。”

申小姐年纪偏大，要是再耽误，又因这点小事而闹翻脸，将来更不好过。虽然国公家里内眷众多，可新郎官是个极好的青年才俊，只要他护着申念雯，自然不会让她吃苦。琉溪知没再去想申念雯的事，对樊梨梨道：“明玉堂有两件首饰，掉在我的妆箱里了，我得给他们送过去，你陪我走一趟吧。”

“好。”

樊梨梨随她一同出门。依旧是易凌诀护送，此刻大街上喜庆得很，好些人在拆树上挂的红绸布。大户人家不要的东西，足够平民百姓用一辈子。宣王府还在施粥，到处撒喜糖跟红包，到处热闹非凡。樊梨梨站在明玉堂分铺外头，突然见远处一辆马车朝主街行驶过去。马车前后随行的护卫，其穿着跟中原地带的不大一样，仿佛是外邦装扮。“妹夫，你知道那辆马车，像是哪里的吗？”

易凌诀瞟了眼，“长留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