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樊梨梨做了冷锅鱼,还弄来许多野菜,夫妻俩吃得满头大汗。岛上天黑得晚,傍晚时分,到处还清晰可见。屠沉洗了碗,冲过澡,再换上一身凉快的衣裳,带樊梨梨去岛上散步。北边这一带,站在高处能看到大海,吹拂海风,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莫名叫人放松下来。两人先到学堂外去看了看,屠二正叫上山来和应飞虎一起,在房间里安置桌椅板凳。这些用具,本就是逃难时,从各处以低价收购的。跟屠五那爱玩的天性不同,屠二考虑得很周到,提前想到来岛上后要办学堂,所以买的都是纸笔墨砚和书本,连孩子们的蒲团坐垫都买来了。看那数量,几年都用不完。屠沉二人没去打扰,又到矿场那边去。郭凤京正带矿工们赶工,屠五也在凑热闹,偶尔找到一点蓝宝石碎屑,便咋咋呼呼地嚷嚷起来。屠郁已经不在岛上了,这段时期大靖内乱,正是用船的时候,多少富商巨贾为了携家带口地逃离,什么价格都开得出来。所以屠郁跟应飞龙几乎是不断奔波,天天在外头跑动。夫妻两个在这边玩够了,又去海边沙滩上走动。屠馨月跟钟迟也在,两人把孩子们抛之脑后,于沙滩上追逐打闹。屠馨月头一次来海岛,到处都好奇得要命,不是爬到树上摘椰子,就是在浅海附近捡贝壳,玩得不亦乐乎。钟迟随她去,只在危险的地方要跟上,免得她遭遇不测。这岛上还有些没开垦出来的荒地,要进一步探索,还需要些时间。入夜后,星空之下,屠馨月跟樊梨梨在前面追逐,钟迟和屠沉在后头慢悠悠地晃着。等玩累了,两个女人一起躺在沙滩上,望着满天星辰。“来之前,我还担心这担心那的,可是现在这么一看,可比在大靖好多了。”
屠馨月满足地叹息,但又想到将来的事,不免忧虑。“小梨子,你说,等我休息够了,该做些什么好?”
她现在养成习惯,一天没银子进荷包,就惆怅得要命。樊梨梨满不在乎道:“三姐,咱们还年轻,而且有这座岛在,何愁挣不了银子?实在闲得慌,等休息够了,就往周遭邻国做生意去吧。”
屠馨月想想也是,又道:“以后,咱们这座岛上会有很多船只停靠吗?”
“那是肯定的,从大靖到骠甘国这些小国之间,这条路是必经之道,外域去往大靖,也是要从这里过的。只要咱们把海岛码头修好,食肆客栈也开起来,怎么也有船客落脚。”
屠馨月眼睛一亮,“那,咱们要开客栈吗?”
樊梨梨迟疑道:“这,还是跟大家伙商量商量吧。”
她主要是觉得,开客栈太麻烦了,可要是岛上没有客栈,外地来的人怎么落脚?这座岛屿的最终目的,是要福泽子孙后代,领先一步依靠越发盛行的航海,世世代代享受无穷无尽的利益。要是不考虑其经济性发展性,她何必跑来这么热的地方?随便找个山灵水秀的世外桃源,不也一样可以避世?所以,客栈最终是要开的,但怎么开,还得全家人一起讨论。这事暂且不急,樊梨梨还想多在岛上逛逛,以后一做生意,又要忙得脚不沾地。清早,屠沉带人去码头干活了,樊梨梨到隔壁院子里,听林妈妈说,樊老爷还在呼呼大睡。昨天樊老爷和屠老爹一起,跟年轻小伙子们出海,结果半夜才回来,累得半死。樊梨梨在外面请过安,又赶到南边的农田去。这地方挖掘农田,引入淡水,利用气候种植其水稻。早上起了风,绿油油的稻田里,形成荡漾波浪般的绿海。樊梨梨站在田坎上,感受凉风的侵袭,内心无比满足。再晚些,陆陆续续有农夫们来干活了。几百亩水田,樊梨梨可伺候不过来,所以从附近小国雇佣了农夫农妇,专门打理农场和畜牧场。她在田坎里走动,顺手拔除一些野草后,又跑到农场去。屠馨月正在挤牛奶,一小会的功夫,木桶里满满的牛奶,散发出极为鲜美香醇的奶香味。樊梨梨把奶拎到小厨房,一部分煮沸,剩下的做成奶酪奶干等。“哎哟,我手都酸了。”
屠馨月挤了两桶奶,抱怨道:“想想以前,我可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然而现在,挤牛奶都嫌累。”
比起种庄稼干粗活,果然还是做生意舒坦些。樊梨梨好笑道:“这算什么呀,咱们先把奶制品做出来,下午还要去晒虾干鱼干呢。”
“啊,晒虾干?”
屠馨月不明所以。樊梨梨跟她解释,下午外出捕鱼的船只要回来了。各种缘故下,船上难免会有些快要死亡的鱼虾,这损耗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为了避免损失,就把这部分鱼虾制作成鱼干虾干,或者虾酱和蚝油什么的,总之只要是没死的,全部利用起来。这可是一项很累人的活,光靠两个人甚至做不过来,所以随行而来的妇人们,也要一起搭把手,再结算工钱就是。屠馨月听完解释,莫名期待起来。下午最热的时候,渔船满载而归。因海岛还没跟其他地方建立贸易关系,所以实际上,这些鱼虾蟹是给旷工,农夫和工匠们准备的。上万人的吃食,天天靠空间也不够,只能从海里捕捞。船到了以后,先把一些快死掉的货搬到一边,樊梨梨带人加工。码头边上有竹子搭建的凉棚,相对阴凉些,众人却依旧满身大汗,衣衫湿淋淋地贴在背上。樊梨梨快速清理死虾和杂质,教旁人怎么晒虾干,然后做腌鱼,晒鱼干,屠馨月则要拿生蚝做蚝油,遇到海参鲍鱼等海货,也得想法处理了,尽可能不浪费。在妇人们齐心协力之下,一筐筐鱼虾被端到烈日下暴晒,此外还有些海米海带之类的海货。忙到黄昏,还有好些濒死的鱼虾没处理完,樊梨梨只好又去找人,得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