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无渊看向薄霜，薄霜挑挑眉，也上了台阶，走到门口，准备进府。见她行至跟前，桑无渊才冷声开口：“本王穿什么衣袍，还要你管？”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表达一下对王爷高品位的深深佩服和崇高敬意，喜欢紫色好啊，紫气东来，紫色向来都是尊贵的象征，喜欢紫色，说明王爷非常有品味。”

薄霜说完，朝桑无渊竖了竖大拇指，就抬腿迈过门槛，经过他身边，准备离开。后衣领却是一重，被桑无渊的大手拎住，直接将她给拎了回来。“你如何知道本王喜欢紫色？”

薄霜被拽得身子后仰，只得在他手下一个旋身，准备攻他手臂，桑无渊知道她来这一招，适时地松了手。“我长眼睛会看啊，王爷十日至少有七八日穿紫色，难道是因为讨厌它才穿它？”

薄霜没有将厉逐颜说出来。桑无渊面色稍霁，冷嗤：“你倒是对本王关注得很，观察得这般仔细！”

薄霜：“......”她想说，并不是，她没有。但她没时间跟他在这里纠缠，她还得去白首塔呢。遂干脆顺着他的话，眉眼一弯道：“那是，王爷如曜如日，到哪里都是自带光芒、最耀眼的存在，想不关注都难。”

“贫嘴。”

桑无渊轻哼了一声，就拾步往里走。走了两步，也未回头，只朗声开口，语气已明显友善了不少：“今日不去白首塔了？”

“要去的，这不昨日答应王爷要事先回来打声招呼再去吗？”

薄霜对着他的背影道。桑无渊没做声，阔步离开，在薄霜看不到的方向，唇角轻勾，片刻之后，才惊觉过来自己的举措，脚步一停。不是打算从此不再给她好脸子的吗？怎的被她几句阿谀的话就给哄住了？心里头的那抹烦躁又瞬时萦了上来，他沉脸回头。哪里还有那狗东西的身影？......薄霜回到静园后，让张婆子去准备吃的，琳琅去准备手炉，她自己则是换了身厚一些的衣物。厨房里的晚膳还没好，张婆子就给她拿了一些糕点。薄霜包了糕点准备出门，就听到麓园里两个男人的对话声。“四弟那么急把我叫过来作甚？莫不是又让我看秦慕咬了四弟的哪里？”

“三哥正经点！”

薄霜眸光微敛。桑无焰来了。他口中的秦慕是指她，还是指真秦慕？毕竟她上次那什么的时候也咬过桑无渊的肩，而且，桑无焰也知道。麓园厢房，桑无渊指指自己对面的座椅，示意桑无焰坐。桑无焰瞅了瞅他，走过去撩袍坐下，一脸疑惑莫名：“干吗一副凝重的表情？”

“相信三哥也听说了，今日御书房百官们建议父皇尽早立储的事。”

“嗯，”桑无焰点点头，“怎么了？”

“三哥怎么想？”

桑无渊望向桑无焰。“我？”

桑无焰不意他会问他这个，“我能怎么想，我什么都没想。也轮不到我们想吧，这个完全取决于父皇，父皇怎么想才是根本。”

“三哥想不想当太子？”

桑无渊问。桑无焰大惊。吓得声音都不成句了：“四......四弟何出此言？我可不敢，我......我也没这能耐，更.....更没这心思。”

“三哥必须有这心思，也必须有这能耐！”

桑无渊笃声，声声掷地，似命令，也似祈盼。桑无焰错愕地看着桑无渊，一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话的表情。“四弟何以......”“有些事三哥不知，这些年我也一直没有讲，现在是时候告诉三哥了。”

桑无渊边说，边提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起呷了一口。“母妃逝世前，曾让我发过毒誓，绝对不能觊觎皇位，且必须保证，助三哥你得到皇位，不然，她死不瞑目，我......答应了母妃。”

桑无渊垂目，又浅啜了一口茶水，长睫遮去眸中所有情绪，面无表情。桑无焰震惊。好一会儿没回过神。“姨母她......为何这样？”

虽然桑无渊的母妃和他的母妃是孪生姐妹，但也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不知道，”桑无渊摇摇头，放下手中杯盏，“或许是不想看到我们兄弟二人为了皇位反目吧。”

“可是......”桑无焰还要说什么，被桑无渊打断。“没有可是，我既已答应了母妃，就一定要做到，我会尽力襄助三哥，也请三哥收起那些不良做派，好好在父皇面前表现，三哥做得到吗？”

“我......”桑无渊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兀自接着道：“三哥必须做到！”

然后指了指挂于书架上的那副良妃的遗作《百官拜帝图》。“请三哥当着母妃的那副画立誓，从今往后，收起玩心，奋发图强，直取储君之位。”

桑无焰有些为难，但还是磨磨蹭蹭起了身，缓步走过去。立誓之前，又回过身。“我可以答应四弟，但，四弟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何事？”

“他日待我得到皇位，我想要秦慕。”

桑无渊拿杯盏的手一顿。瞳孔也几不可察地敛了敛，他低敛眉眼，不动声色浅啜了一口茶水，抬眸：“静园那位？”

“嗯，你我认识的女子，叫秦慕的，不就只有她。”

“不行，”桑无渊将杯盏放到旁边桌上，目光沉沉看向桑无焰：“三哥知道的，她跟我已有夫妻之实。”

“我不在乎，而且，你们那只是被算计的。”

桑无焰的话说完，桑无渊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空气突然安静。片刻之后，桑无渊笑了笑，怒极反笑的那种。“三哥能说出不在乎这样的话，说明也非真心喜欢，三哥了解她吗？不了解。三哥看上的，无非就是她那副好看的皮囊。待三哥坐拥天下，又何愁找不到倾城之人？反正，她，不行。”

最后几字，桑无渊口气极重。见他一副丝毫商量余地都没有的模样，桑无焰只得悻悻然作罢。转身不情不愿对着画作立下誓言。静园里，琳琅从屋里出来，看到薄霜站在屋檐下的走廊上，一动不动，不知在看什么，还是在想什么。琳琅疑惑上前：“姑娘还没走？”

薄霜回过神：“哦，这就走。”

说完，便捧着手炉，快步出了静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