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就是，看看王爷的伤。”

门口，红昭端着泡好的新茶进来，薄霜便没接着说。红昭准备将茶水倒好，被桑无渊止了，挥挥手，示意她退出去。然后，他自己提壶给两人每人倒了一杯。一杯推到她跟前，一杯执起，浅啜了一口：“第二件呢？”

“《月盈江山图》项目已启动，画坊里面分了工，分了三拨人，同时去三个区域，我被分到了去江南。原本预定明天，说是最迟后天就要出发。不过，现在出了梅掌事这件事，估计会有所推迟，但也是迟早的事，就想着过来跟王爷说一声。”

“去江南？”

薄霜点点头：“嗯。”

桑无渊眉梢轻挑，又呷了一口茶水。这么巧？关于江南河道的事，他也准备微服去一趟那里。“嗯，这是第二件，第三件呢？”

薄霜很是意外。就这样过了？她还以为他会不同意，就算同意，也会问题很多，要求很多、限制很多。没想到他竟然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连去多久，什么时候回都没问。若不是他跟她确认了一遍“去江南？”

，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没听进去。怎么忽然那么好说话了？如此，自是最好。“第三件就是要谢谢王爷。”

以防他又要说，自己没管，自己没插手之类的，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接着道：“今日若不是王爷前去衙门听审，我可能已经死了。”

桑无渊一愣，看向她。见她面色平静，无波无澜，似是说着跟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却低敛着眉目，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水，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留下两排阴暗的剪影，他的心口莫名的窒缩了一下。“不至于，”桑无渊放下杯盏，“磁石铁砂的时漏是你自己发现的，是你自证的清白。”

薄霜弯唇摇头。她原本也以为，只要她没杀人，只要她是清白的，她就不怕，所以，她才让蝶舞带信给面前的这个男人，让他不要插手。事实证明，她太天真了。京兆尹让杨捕头去跟薄远志解释的话里说得很清楚，之所以没能置她于死地，主要是因为桑无渊去了。所以，如果今日他没去，如果他真的听了她的话，没管，她此刻怎么可能还有命坐在这里？薄霜也捧起面前的杯盏，喝了一口茶水。大概红昭考虑到是夜里，喝浓茶会影响睡眠，茶水泡得很淡，但依旧唇齿留香，尤其是温热入喉，再进入胸腔，腹中，薄霜觉得整个人都暖了起来。“还有，薄觅的事也谢谢王爷。”

因为他的干预，无论是京兆尹那边，还是薄远志那边，再想转圜都没了可能。另外，她没跟他讲薄府的事，他都知道薄觅被擒，说明他肯定是看到了杨捕头带人，也说明他老早就在薄府外面了。他在等她，也在护着她吧？还有那本动态的舞剑画册，是让她触动最大的。他这样的男人，竟然也会哄人，这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事。而那一刻，她确实被他哄到了。因为他让她感觉到了温暖。桑无渊自是不承认：“薄觅什么事？薄觅不是你去薄府给弄去自首的吗？难道，你是用本王给她下的那个毒，要挟她，逼她就范的？”

薄霜笑笑，也不拆穿他：“嗯，是的，所以，谢谢王爷。”

桑无渊眉尾轻挑：“那你身上也有这个毒，日后本王想逼你什么，是不是也可以以此来要挟你？”

“可以。”

薄霜道。桑无渊不意她如此，漆黑如墨的眸子凝着她，深深浅浅地打量。然后，轻嗤：“信你的邪！本王还不知道你这只白眼狼，还没逼你什么呢，你就说本王是你的仇人。”

说到这里，桑无渊心里就有些不舒服，烦躁。“罢了罢了，说第四件事吧。”

“第四件事，我原本是打算的，但又觉得不妥，下次吧。”

薄霜起身。桑无渊汗。哪有这样吊人胃口的？“说！”

他不悦道，并示意她坐。然后又提壶给她的杯盏里加了一些热茶，也给自己添了一杯。刚执杯送到唇边饮了一口，就听到薄霜说：“本来想通房......”“噗！”

桑无渊一口茶全喷了出来。薄霜不意他反应这么大，见他起身抖掉衣袍上的茶水，她掏了一方帕子给他。他伸手接过，揩了揩嘴角，怀疑是自己听错了，问她：“你说什么？”

“因为马上不是要去江南了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答应过王爷，一月至少一次心甘情愿的，所以就......但王爷背上受着伤，并不适宜做这事，所以觉得不妥。”

其实，她是想还他的恩情。可她有的，他都有，她没有的，他也有，她不知如何偿还。梅掌事这件事，让她触动很大。她突然觉得，没什么来日方长。因为变故可能就发生在明天。如果今日他没有去衙门公堂，她或许此刻已死，如果她哪日找到了那副画，可能瞬间就回去了现代。所以，该还的情，该见的人，该做的事，都要第一时间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