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晋,把船票拿来。”
男人回头喊客栈大堂里的老者。老晋出来,取出包裹里的船票递给他。男人点了六张,递给薄霜。薄霜掏出钱袋看了看,取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我零钱不够,公子给找零吧。”
薄霜将银票和解药递给他。男人示意老晋收银票找零,自己只是拿了解药,当即送入口中服下。薄霜笑:“公子倒是大胆。”
也不问解药真假,也不怕解药有问题。“不是我大胆,是我无惧,你大可以耍花招试试。”
男人毫不以为然。这时,老晋碰了碰薄霜胳膊,掏出一沓银票给她看,又指指她的那张银票,摇摇头。“他的意思,他也没有零钱,找不了零。”
男人凉声“翻译”。也就是这时,薄霜才知道老晋竟然是个哑巴。“那......”薄霜刚想说去边上的店铺换一下,男人又递了一张票给她:“不找零了,卖给你七张好了。”
薄霜想了想,高念慈怎么说也是一个小师傅,让她跟厉逐颜一房,其实并不妥。“也好。”
薄霜收了。见薄霜满意离开,男人和老者又回了客栈大堂用早膳。老者喝了一口粥,又掏出帕子,揩了揩花白胡须上沾染的米汤粥渍,甚是不习惯。侧首望了望窗外,确定薄霜已经走了很远,他才压低声音开口道:“王爷,属下能不能不要扮老人,或者这胡须不要贴,太不方便了。”
男人睇了他一眼,不悦道:“扮都已经扮了,再改怎么行?”
晋风只得作罢。可心里苦啊!不仅扮老人,他还得扮哑巴。因为那日从靳世子身上只搜出两粒变声药。如今他家王爷用了一粒,还剩一粒说是留着关键时候用。他没得用,就只能装哑。“王爷,我觉得在姑娘面前不用扮吧?”
他们乔装改扮的原因是为了躲避朝中那些人的耳目,因为上报给皇上的是,他们去了西北打探军情,而事实上是来了江南。之所以要隐瞒皇上,是因为他们来江南,查探河道的问题,是为了帮三王爷。到时候回去的提案,是让三王爷提交,功劳给三王爷。“怎么不用扮?多一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她身边还有八人,她万一说漏了嘴,或者露馅了呢?那八人可都是京里的人,一旦传出去,我们不仅帮不到三王爷,还会连累他。最重要的,皇上知道了,我们就是欺君。”
晋风想想也是,总归谨慎一点好。只不过,瞒着她就瞒着吧,怎么刚刚还斗上了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因为这个骨头酥是出门前,这个男人特意让厨房师傅做的。他当时还奇怪来着,为何要做成骨头的形状,敢情是就为了说那女人是狗?还有船票也是,当时买的时候,这个男人问卖票的人,还剩多少张,对方说,只剩十张最贵的天字号包房了,这个男人就全部要了。他当时也不知道为何买那么多,这个男人给对方的解释是自己怕吵,他自是知道,就算怕吵也不至于如此。原来是等着这个女人找上门求票啊。所以,如果当时还剩一百张,他也会全买了是吗?只能说有钱有权的人可真会玩,处心积虑、大张旗鼓、劳民伤财,就为了捉弄一番人家。......薄霜回包子铺跟大家集合,草草吃了两个包子,让靳冰墨带车夫将马车和马寄存到客栈,一行人就检票登船了。船是真的大,让薄霜产生一种坐现代邮轮的错觉。票分三等。一种甲板票,一种船舱票,还有一种就是最贵的天字号票,是独立的小包房。小包房里有桌椅,有床榻,有茶水点心专供,还可以睡觉。“义姐出手就是阔绰,我还以为要坐船舱呢,心想能不能我贴点钱,买天字号票,没想到义姐买的就是这个。”
靳冰墨对有独立小包可满意了。薄霜有苦说不出。画坊给的经费是坐船舱的。可船舱票买不到啊,天字号票都差点没买到呢。然后,她本打算买五张的,结果一下子又买了七张。哎,只能后面省着点用了。被船员领着进包间的时候,碰到那个男人和老者。薄霜准备打声招呼,却发现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刚打算直接唤他公子,却又发现对方看也不看她,就像完全不认识她一样,她便做了罢。如此也好,互不相欠。高念慈碰碰齐怀柔,示意她快看。“看那位公子,好矜贵的样子。”
高念慈小声道,眼睛也忍不住往男人身上偷瞧。然后齐怀柔、厉逐颜就都朝对方看过去。薄霜自是听在耳里,心想,人真不可貌相,若见识一下这个男人的人品,不知高念慈还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男人站在三号包间门口,等船员开门。高念慈就想要四号房,步子往那边挪了挪。男人这才眼梢轻掠,朝他们这边看过来。高念慈微微红了脸,刚想跟他略略颔首以示招呼,谁知男人视线未在她身上停留,径直扫向她身后的众人,然后几不可察地深目瞥了薄霜一眼。薄霜感觉到了,也明白他的意思。他卖票时给她的要求是,她必须住他隔壁。既然约定了,她自是会遵守。于是,她直接开口分房:“齐师傅住五号,高师傅住六号,厉姑娘住七号,靳世子住八号,阿柱跟田原住九号,两位车夫大哥住十号。”
分完,见四号房门未锁,她就直接入了四号房。高念慈虽心里有点小失落,却也没说什么,毕竟薄霜是掌事,而且,她也不是不明事理、不知进退的人。进包房后,薄霜听到跟男人一起的那位老者入了一号房,男人另一侧隔壁的二号空着。因为连夜赶路,且四人一辆马车,大家几乎都没睡,所以进了包房后,薄霜就关了门睡觉。一觉睡得很沉,船几时行起来的也不知道,一直到靳冰墨拍她的门,喊她起来用午膳,她才幽幽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