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霜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既震惊震撼,又欣慰激动,同时,又有些惋惜,还有些替桑无渊难过。这一切情绪过后,便只剩下了担心。秦慕被抓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她连桑无渊都会下手,说明她已然疯狂,若不擒住,肯定也不会罢手,后面指不定会对她、对秋秋、对桑无渊做出什么伤害之举。只是,秦慕被皇帝擒住了,那她肯定会说出当初桑无渊为了保护她,找替身假冒她欺君一事。要知道,在皇帝现有的认知里,这一切都是她薄霜做的,是她薄霜欺君,桑无渊起先也不知情,是被动介入。如果秦慕一说,桑无渊就成了主谋。薄霜想到的,桑无渊自是也想到了,他当即掀被起身。“做什么?”
皇帝又要阻他。可这次他执意下了榻,并在皇帝脚边屈膝跪下。皇帝莫名:“你这是......”“儿臣年少时,是秦太傅建议儿臣从军寻求出路,亦是秦太傅说服父皇同意儿臣的请求,故儿臣一直都对秦太傅的恩情铭感五内。秦太傅曾托付儿臣照顾其孙女秦慕,儿臣也承诺必定做到。当时秦家灭门,儿臣找到秦慕,因考虑到凶手还未抓到,对方在暗,若秦慕在明,就会有危险,所以,儿臣才想到找替身冒充,一来,可以保护暗处的秦慕,二来,可以引蛇出洞,并非有意欺瞒父皇。虽非有意,却也是犯了欺君之罪,儿臣知罪,请父皇责罚。”
桑无渊俯首于地。薄霜见状,也连忙上前拂裙跪在了桑无渊边上。她也是当事人之一,自然不能没有反应。方才桑无渊起身下榻,她就猜到了他应该是要跟皇帝坦白这一切,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直接揽下了所有。因为她记得他说过,最初找替身的方案是秦慕提出来的。当然,事到如今,谁提出来的,已经不重要的,他如此做了,就是欺君。而且,与其让秦慕到时赖到他头上,说一切都是他的主意,不如此刻干脆自己承下一切。皇帝垂目看着桑无渊。好一会儿才出声:“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是始作俑者?你以为朕真的相信,薄霜一人下如此一盘大棋,还在你的眼皮底下,而你会毫无察觉?”
所以......桑无渊抬头。皇帝扬扬袖,沉声道:“起来吧。”
末了,又冷了他一眼,嗤道:“到头来护了一只想置自己于死地的白眼狼,也是活该。”
桑无渊低眉顺眼,自是任由他挖苦。直到皇帝又不耐地说了句:“让你起来”,他才谢恩起身。薄霜连忙搀扶。桑无渊刚回到榻上靠坐好,晋风便带着当时收到解药的那个守卫进来了。守卫跪地行礼。皇帝问吩咐他:“将当时收到解药的情况仔仔细细、详详尽尽说一遍!”
“当时,雨下得很大,那位妇人头戴着一顶斗笠,没有骑马,也没有乘马车,是步行前来的,浑身湿透。”
守卫细细回忆。“她应该是专程送解药前来,来得急,走得也急,就快步上了台阶将一个瓷瓶递给小的,说,救四王爷的解药,速拿去给他食下,然后,转身就走了。”
皇帝皱眉沉声:“说说她的样貌、特征!”
守卫吓得连忙道:“妇人很瘦很瘦,非常瘦,因为湿透的衣服都贴在身上,所以看得出,皮包骨一般。脸上掩着面纱,一双眼睛凹陷得很严重,因为面纱太过轻薄,而她脸上的伤痕又过于严重明显,所以,能隐约看出脸上受过伤,且多处伤。”
忽的想起什么,守卫急道:“对了,她没有十指,不是天生的那种,是后天废的,看其愈合面,像是砍掉的,或者是切掉的。因为她给小的瓷瓶的时候,是右手的掌心给的,小的看得真切,然后,小的就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她的另一只手,亦是如此。”
皇帝、桑无渊、薄霜皆惊骇。脸上毁容,十指皆被废!“还有什么?”
皇帝追问,明显语气促急了几分。守卫想了想:“哦对,她的右手虎口处有个像莲花一样的伤痕。”
皇帝和桑无渊皆浑身一震,惊呼出声。“良妃!”
“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