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白干了一天的活儿，累的浑身酸痛，最后得到的粮食却是和大家伙儿一样的。她心里气啊，可又不敢跟衙役扯皮，只能打碎了牙齿和血吞。衙役说要让县令给莫小落嘉奖，莫小落觉得大可不必。“嘉奖就不用啦，待下一次赈灾粮到了，莫要忘了昌平村就好。”

最好是能早点到，让她剩下的粮食可以留着自己吃。其实莫小落是看不上这赈灾粮的，因为这些大多都是陈年的谷子。且她种的谷子舂的大米，软糯香甜，根本不是这里的谷子可以比的。莫小落不想要赈灾粮，她只盼着快些解决村里人吃饭的问题，好让她把自己的谷子留下来。“这是自然，莫姑娘放心，下次粮食到了，我还会亲自送来。”

衙役拱了拱手，和凌风一起离开了昌平村。马车卸了粮草，走的比来时快多了。可惜道路泥泞，直至天黑透了他们才回到陵城。县令早已预备了饭菜等着凌风，虽没有什么好菜招待，却足够让人吃饱了。他还把拾香楼陈掌柜给叫上了，毕竟这位陈掌柜也是做了好事，理该让他见见前来赈灾的大人。“你就是老陈？”

凌云说他曾在拾香楼当过打杂，还特意提过这位陈掌柜。他这次来本来没打算见他的，不想却以这种方式相见了。“陈掌柜来吃饭，怎得不带上你们拾香楼的鱼？”

衙役一看桌上没有鱼，就随口问道。“冰雪冻了多日，我拾香楼的鱼早已吃光了，这会儿的确是没有了。”

老陈没想到被县令叫来吃个饭，还要被人追着要鱼。“你们的鱼吃光了，今日我们可是吃到了现杀的鱼。也不知道莫姑娘是用什么养的，居然将那鱼养的那样鲜活。”

回想一下那清蒸鱼的滋味，衙役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你们去了昌平村，可见到莫姑娘了？”

老陈一直担心莫小落被困在山里断粮食，还想着赶明儿去昌平村走一趟呢。“见到了见到了，她还特意给我们蒸了陈掌柜你送的鱼呢。那鱼真是香甜，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鱼了。”

“我送的鱼？”

老陈惊了，他何时送过莫小落鱼？开什么玩笑，他的鱼都还是莫小落供应的呢。“是啊，莫姑娘说是你上次送给她的，她一直没舍得吃呢。”

老陈抽了抽嘴角，好嘛，这买卖的关系彻底颠倒过来了。凌风一直注意着老陈的反应，直觉告诉他这中间有鬼。等回了王府，他定然要找凌云那厮问个清楚。心里怀疑归怀疑，老陈还是替莫小落圆下了这个谎。“是啊是啊，上次她帮了我个忙，我就送了她两尾鱼。没想到我拾香楼都没鱼了，她还养着呢。”

谈笑间，众人落座，开始动筷吃饭。“奇怪，我怎么觉得今天这饭味道一点都不好啊。”

衙役吃了一口饭，在一旁碎碎念到。县令瞪了他一眼，这厮今天为何话那么多？要不是看在他陪大人走了一趟的份上，这桌上哪有他的位置。“胡说什么呢，这是凌风大人带来的赈灾粮，怎么可能味道不好。”

当着大人的面说他带来的粮食味道不好，你可是嫌命长了？凌风也吃了一口米饭，奇怪，他竟然也有那种感觉。这米饭入口水趴趴的，一点都不好吃。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们中午吃了莫小落煮的米饭，再吃这个自然是觉得味道不好了。不过凌风没有说话，只是在吃的时候少吃了一些。他原本可以吃下三碗饭的，如今只吃了一碗就不想再吃了。那衙役也是如此，若不是觉得盛到碗里的饭不吃太浪费，他这是这一碗都不想吃。不止他们二人有这种感觉，整个昌平村的人都是这个想法。“娘，为什么这个米煮出来的饭这么难吃啊。”

小冉撅着嘴巴，面前那碗饭仅仅吃了两口她就不肯再吃了。“对啊媳妇，你今天煮饭是不是水加多了，这个饭为什么一点味道都没有啊。”

小冉爹也在一旁附和。从前吃莫小落发的米，只吃白饭都能从里面品出香甜的味道。就是没有菜，他都可以干掉三碗。“什么啊，不都是一样的煮吗，我怎么知道这个米为什么味道不一样。”

宋氏也纳了闷了，她煮了那么多年的饭，没道理连顿饭都煮不好啊。“会不会这些赈灾的粮食是陈年的，所以味道要差一些。”

小冉撇了撇嘴：“爹，你咋知道这米是陈年的？”

“你看那谷子，上面都发黑了。”

都是老种田人了，他怎可能看不出来谷子是新谷还是陈谷。“得了，你们两差不多行了啊。没听陵城都多少人饿死了吗?有赈灾的粮给你们吃就不错了，真想被饿死啊。”

“就是就是。冉儿你真是太过分了，有米饭吃你还挑三拣四的。”

小冉爹赶紧端起碗，飞快的将碗里的饭粒往嘴里赶着。只要他吃的够快，就尝不出米的好坏。小冉：？？什么啊，合着刚才说饭不好吃的就她一个人呗？算了，虽然饭不好吃，怎么也比饿肚子好啊。勉为其难的，她慢慢的吃着那水趴趴的米饭。莫小落家里，他们母女两坐在屋里烤着炭火，吃着自家种出来的米饭。“娘，我没要那赈灾粮，你不会怪我吧。”

莫小落试探的问向氏。“怎么会，咱家还有粮食，本就不该要。”

那些赈灾粮本来就该给需要的人，而不是按人头分。“娘，我发现了一件事。”

莫小落的表情有些神秘。“什么是？”

向氏给她夹了点菜。“我发现娘你虽然不识字，可是知道的道理却不少。若是换成那个谁，肯定巴不得多往家里弄点赈灾粮。”

那个谁指的当然是罗氏，她也却是做出来了。“这孩子，编排你娘呢？”

向氏嗔了她一眼。“我说的是真的啊，像你这样通情达理的人，可是不多。”

人都是自私的，她拿自家的粮食出来发给村民们，向氏也没有多说一个字。“你爹常给我念那些书里的道理，我虽然不识字，却不代表我就不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