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独孤皓来说,南楚是处心积虑要吞掉他父辈打下的江山的存在。不说多恨,可他听到莫小落说要举家搬迁去南楚的时候,的确是有点生气的。不仅是生气,他也在暗暗自责。若他能再强一些,大琰也不至于处处受制于人。“喂,小耗儿,你干嘛不说话了?”
独孤皓突然的安静,到让莫小落有点不适应了。两个人打闹惯了,他忽然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她就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了。“小耗儿,小耗儿?”
莫小落伸出这些日子被自己养的白嫩嫩的小爪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别闹,乖乖坐会儿。”
独孤皓拍了拍她的小爪子,顺势一把抓住让她挨着自己坐了下来。“啧,好好的你这是抽的哪门子风。”
小爪子试图挣了挣,发现那只手钳制的比铁焊的还稳当。为了自己的小爪子着想,她还是放弃挣扎好了。不过,她仅仅只是为了自己的小爪子着想啊,并没有在心里暗自窃喜...“手好不容易养的这般白嫩,怎得指甲缝里还有泥巴?”
独孤皓安静了片晌,低头间看到她的指甲缝里黑乎乎的。“你以为呢,还不都怪那狗屁的摄政王。”
莫小落撇嘴,她辛苦养的白嫩的小手,再种个几次天就要一夜回到解放前了。“为何又怪他?”
独孤皓也是自闭了,为何什么事都赖他?“你知道他让凌风跟我要多少种子吗?一百八十亩的!”
原本已平静下来的莫小落,突然又激动了起来。“一百八十亩啊,得一千多斤种子呢!”
委屈的小嘴撇着,她是真觉得这摄政王忒不是人了。“你看看,那边,都是我给摄政王他老人家种出来的谷种啊。”
听到此处,独孤皓脸色变了。他倒是忽略了这茬,这种子竟然是要她亲手种出来的吗?“幸好他只有一百八十亩田,要是他哪天发了疯,让我在天下广撒良种,我就直接去死好了!”
她想去学医啊,整日里让她种田算怎么个事。闻大夫天天敲她的脑袋,不满她总是打瞌睡。独孤皓:...他是真的打算让她把这谷中推广出去来着...“去年收的谷子不是挺多的?三四十石,你就算帮了村里的村民,不至于拿不出这点种子啊。”
“不是这样的..哎呀你不懂。”
莫小落也是心烦这个。若是她在外面收获的谷子也能当种子,她还用愁吗?都不用谁来跟她说,她都会把这个谷种传出去好吗。谁不想天下的百姓都吃饱饭呢。可若是百姓吃饱饭的代价,是要累死她的话,莫小落自问还没有那么伟大。“我跟你说,外面那个谷子根本就不能当种子用。”
“为什么?”
独孤皓不解,谷子历年来不都是这样留种子的吗?“我都拿进来试过了,种出来的谷子比之前的还要差,能有啥用。”
那谷子播种下去,倒是能活。可是种出来的稻子不仅株矮,还软。这样的稻杆放到外面,若是碰上今年的天气定然又是颗粒无收的结果。回想往年,又有哪一年不曾刮过几天大风呢。稻杆风一刮就倒了,还谈什么丰收?不仅如此,稻子挂的稻穗也是很短的。每一穗稻子竟然只有区区的数十粒,根本比以前的还要差。这样的稻子,种出来只会浪费土地。“你没有仔细琢磨一下到底是什么问题,就自己一个人种了这么多的谷子?”
独孤皓突然有些心疼,这小妮子素来是很懒的。若是早上能睡到三杆起,她一定不会提前起来。这样的一个小懒猫,就为了他让凌风捎来的一句话,就累死累活的种了这么多谷子。这摄政王的名头,怕是压得她心里很害怕了吧。“我也不是科学家,哪里会研究这个啊。”
科学家,是个什么家?独孤皓想问,却见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哪里能种出有用的种子,就在哪里种呗。可惜这虚无境只有我一个人能进来,不然弄几个人进来帮帮我也是好的啊。”
许是坐下来有些安静,莫小落竟然开始犯困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迷糊。竟然是这样吗?这倒是独孤皓没有想到的。他原以为每年种出的谷子留上一点,就可以作为来年要用的种子。历年来,种子都是这么留的。可他忽略了莫小落这个谷种,她这个谷种本就与众不同,是以也不能以普通留谷种的方式来留。“是我错了,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满心歉意,这小妮子为了那点种子忙前忙后,怪不得指甲缝里都是泥巴。种田的人,怎么可能指甲是白净的呢。若是再多种一段时间,只怕她好不容易养的白嫩的手都要变回原来那样又黑又粗糙了。“不关你的事,都是那狗屁摄政王的错。”
“嗯,对,都是摄政王的错。”
“他该死。”
“的确该死!”
“不如你篡位吧,把那狗屁摄政王和小皇帝赶下台,姐姐扶你当皇帝。”
梦中说狠话,莫小落刚刚迷糊了起来,就开始吹牛了。篡位...独孤皓低头,惊恐的看向她。她的眼睛已经闭了起来,却又没有闭紧。浓密的睫毛不算卷翘,却忽闪忽闪的扇动着独孤皓的心。头微微的朝他的手肘上仰着,嘴巴还微微的张开。“居然是睡着了,怪不得什么都敢说呢。”
独孤皓轻笑,将她搂过来放在自己腿上。担心她睡着了受凉,又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盖在她的身上。“好久不见,怎么变白了这么多呢。”
轻轻抚上她的小脸蛋,比起之前,她可是白了不是一丁半点。“果然是累坏了,说睡就睡着了。”
某个小妞躺在他的腿上,嘴里发出轻微的鼾声。手枕在她的脸蛋下面,忽而感觉到一丝凉意。独孤皓低头,将她的脑袋翻个方向,面对这自己。“还流口水,真是个小脏妞。”
口口声声的天天喊着自己是姐姐,独孤皓觉得这丫头或许是上辈子缺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