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落想带春生从虚无境出去,去看看他那生病的孩儿。可春生却因为男女大防,不敢进她的闺房。见那人扭扭捏捏,莫小落索性上去一把抓住了他。她这一抓可不可了,可把春生给吓坏了。“姑娘这是干什么,男女有别!”
他一脸正经,仿佛自己是个被流氓调戏的良家妇女。而着流氓嘛,当然就是莫小落了。“瞎喊什么,什么男女有别,你个大叔难不成我还会对你有想法不成?”
莫小落撇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春生愣了愣,姑娘她这么彪悍的吗?“我找你来有正经事,你别嚷嚷。”
她也是无语了,明明自己是一番好意,怎么搞得自己好像那要占人便宜的下三滥。“你之前说你家孩儿生病了,所以才出来卖身为长工,好为你家孩儿治病,对吧?”
“是,我家孩儿得了急症。”
“我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你站稳了。”
莫小落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这个春生就是典型的病急乱投医。“莫非是我家孩儿出了什么事?”
春生急了,妻儿是他唯一的软肋。“倒不是,不过,这个消息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之前可有打听过人伢行卖长工的规矩?”
莫小落猜测,这春生肯定是不知道人伢行的规矩的。果然,春生摇了摇头。“我是听同村的人说人伢行那天会有贵人来挑人,所以才去的。”
“所以你并不知道人伢行会把银子压一个月,确定被卖掉的长工不被退回才把银子给你家人的咯。”
春生脸色大变:“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方才我见了县太爷,他亲口跟我说的。”
春生脸色僵硬,蹲在墙角,浑身都在颤抖。“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我被你买走了,银子就能到孩子他娘手上。”
“你别急,先别急啊!”
莫小落一看他这么崩溃,赶紧劝道。“银子没拿到,我还把孩子丢给他娘一个人照顾。我不是人,我真不是人啊。”
春生狠狠的扇了自几个耳光,双眼通红看向莫小落。只见他缓缓起身,莫小落正想说要带他回去看看情况再说,他却突然‘噗通’一声给跪下了。“姑娘,姑娘你行行好,让我回家看一眼!”
一边说,一边不住的给莫小落磕头。方才那一点点男人的尊严早已被抛到脑后,他心里想的只有自己的孩子怎么样了。如若真的救不了,他也一定要回去看自己的孩子最后一面。“你冷静一点,快起来啊。”
他猛然一磕头,莫小落都没来得及躲开。不停往地上磕头的额头上满是鲜血,他却跟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还是不停的磕头。“冷静一点,我叫你来就是要带你回去的啊!”
他一边磕头一边喊着求莫小落放他回家看一眼,连莫小落说什么都没有听到。“停!停下来啊!”
莫小落大喊一声,虚无境内威压骤起,所有人都呼吸一窒。小铃铛惊恐的看着上空,那熟悉又恐怖的感觉又来了。不过好在这威压只是一瞬,没有继续碾压众人。春生被这威压一震,也停住了磕头的动作。“你先起来,有你磕头的功夫我们这会儿都在去你家的路上了。”
莫小落看着他,眼里没有不耐烦,只有一丝不忍。世界上大概也只有父母会为了孩子连尊严都不要吧,这春生也算是一个好父亲了。“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放我回去?”
春生有点不敢相信,他本以为莫小落说什么都不会放他回去。“当然是真的,你闭上眼睛。”
莫小落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在春生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心念一动,带着他出了虚无境。“你家在哪儿,快带路!”
出了昌平村,莫小落问道。春生还有点怀疑自己在做梦,姑娘这一路上带着自己狂奔,焦急的根本不像是一个主人该有的反应。“我家在铜皮村,陵城往西三十里。”
“太远了,得雇辆马车。”
若是步行,得走整整一日呢。莫小落带着他到了镇上,镇子里不比陵城有那么多的马厮。唯一的一家马厮里面的马也全都是老弱病残,稍好一点的马就要陵城接近一倍的价钱。若是往常,莫小落肯定是不甘心被宰的。可现在情况不一样,她看春生焦急的样子,自己心里也紧紧揪起。爽快的掏了银子,马厮老板乐呵呵的套马。“快一点,越快越好。”
莫小落不停的催促,让车夫把马车再赶的快一些。一个时辰后,马车在官道得尽头停了下来。“前面没路了啊,姑娘,铜皮村偏远,马车过不去了。”
车夫撩开帘子,对莫小落说道。坐在车前得春生早已跳下马车,快步朝西边奔去。“你就在这儿候着,少不了你银子。”
莫小落扭头对车夫交代道,而后脚下加紧追上春生。春生到底是个大男人,腿长体力好,莫小落使了吃奶得力,也方才能撵上他的一点残影。“你倒是等等我啊,跑那么快,待会儿我该找不到路了!”
莫小落实在是体力跟不上,气喘吁吁的喊道。春生扭头看了她一眼,又往前看了看。狠狠一跺脚,跑回来将莫小落丢到自己背上。她走的太慢了,背着她还能快一些。春生以为莫小落一直跟着他,是怕他跑了就不再回去。也是,人家现在是主人,看着他也无可厚非。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他们终于到了铜皮村。他家的房子是个普通的小木屋,没有院子。屋子的门没有关紧,莫小落在屋外就听到了屋里似乎有隐隐的哭声。希望自己没有来晚,希望那个孩子还有救。心里抱着希望,她和春生赶忙进了屋。屋内一片狼藉,一个头发脏乱的女人坐在床前,床上躺着一个小孩。那孩子瘦的跟什么似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孩子!”
春生大喊一声,扑到床前。正低头哭的女人突然抬头,看向风尘仆仆赶来的二人。“孩子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