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康宫,莫小落坐在桌子上大口大口的吃着独孤皓让小厨房准备的饭菜。这些菜虽然比不上莫府厨子做的,但是比小皇帝的御善强多了。“刚才不吃,饿成这样,你就是活该。”
安乐看着她那样子,忍不住笑道。“那菜清淡的跟没放盐似的,一点都不好吃。”
莫小落擦了一下满嘴的油,又继续消灭下一道菜。“皇上都跟你说什么了?我回来告诉皇兄,皇兄赶着就过去了。”
安乐给她递了杯茶,不放心的问道。“嗯,也没说什么啊,就闲聊呗。”
“皇上找你闲聊?有什么好聊的。”
安乐不太相信,她其实很少跟皇帝打交道,也不抬了解他。“就问一些民间的趣事,你知道的,孩子吗,好奇心重。”
安乐脸色一变,将手指放在嘴巴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可不敢胡说,你怎么能说皇上事小孩儿呢。这可是大不敬。”
莫小落看着她眨了眨眼:“哪儿不敬了?”
“哪有说皇上是小孩儿的啊。”
“可是他本来就是小孩儿啊,都还没我肩膀高。”
“那他也是皇上,该敬重着。”
“是是是,民女错了,还请公主殿下见谅。”
莫小落啃了一口鸡肉,含含糊糊的说道。安乐拍了她一下,瞪眼看她。“我跟你说个笑话啊。”
爱热闹如莫小落,怎么可能不喜欢听笑话呢。“嗯,什么笑话。”
“你知道赵筝儿是怎么出宫的吗?”
莫小落喝了口水将嘴里的食物压了下去,又挥了挥手。“不是皇上派了御撵送她回去的吗,当着我的面说的啊。”
安乐抿了一下嘴,显然是在努力的憋笑。“是御撵不假,但是不是你想的那种御撵。”
莫小落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大皇兄,也就是先帝驾崩还不满三年。作为儿子,皇上要守三年的孝。所以他日常所用的东西,除了一般都是披了麻的。”
披麻守孝,乃是大琰的规矩。“所以呢?”
“除了披麻之外,他用的东西也都是极简陋的。所谓御撵,就是一顶四人抬的小轿。”
安乐拿着手帕,在嘴角处捂了捂,挡住了她微微扬起的嘴角。赵筝儿不识好歹,也该让她受些教训。莫小落恍然大悟,原来小皇帝在这儿等着赵筝儿呢。“赵筝儿是皇上的表姐,难道她不知道皇上平时用的都是什么吗?我看她听说要用御撵送她回去的时候,还挺高兴的啊。”
“嗨,皇上平时忙得很,赵筝儿哪里会经常见到他。况且她的心思都放在皇兄身上,哪里有心思管皇上的事情。”
安乐说起赵筝儿,就有些头疼。这对姑侄也真是嫡亲的,姑母对自己的小叔子抱有非分之想,侄女对自己姑父的弟弟也心存幻想。可惜啊,这一对姑侄注定入不了皇兄的眼。莫说是皇兄看不上她们了,便是安乐自己,心里也是有点烦她们的。“皇兄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你都不着急吗?”
安乐看莫小落吃的开心,忍不住往乐宫外看了看。“你皇兄那么厉害,哪里需要我/操心。”
安乐:…..“对了,我给你带的点心,你吃了吗?”
莫小落四下看了看,没见自己给安乐准备的食盒。“什么点心?”
安乐问道。“我特意给你做的点心啊,足足摆了整整一个食盒呢。”
“我没看到食盒啊,你进来的时候也没拿,不会是忘记带了吧。”
“怎么可能。”
莫小落翻了个白眼。“我放在你皇兄的马车里,他之前不是来乐康宫了吗,应该已经给你拿进来了啊。”
她亲自拿上的马车,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安乐唤来乐康宫的侍女,侍女也没有见到莫小落口中的那个食盒。“会不会是皇兄忘在马车上了,我着人去看看。”
莫小落点头:“也好,不过你皇兄年纪也不大啊,记性怎么这么差。”
刚从千秋殿赶过来,独孤皓一进门就听见莫小落在编排自己。“又瞎说什么呢,吃饭都不消停。”
随手将莫小落嘴角的油渍擦去,独孤皓自然的坐在她的身边。“说你记性差啊,我给安乐带的点心你都不拿进来。”
莫小落笑了一笑,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吃饱了?”
独孤皓淡笑。“嗯,饱了。”
“饱了就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安乐:….“皇兄,你是没有看到我吗?”
独孤皓回了她一个眼神:“你一个大活人,我自然看到了。”
“呵呵,我身为乐康宫的主人,你就不跟我打个招呼?”
“见到皇兄不叫人,你还等着为兄叫你?”
独孤皓只是轻皱了一下眉头,安乐就立刻怂了。“别别别,是我错了。不过小落姐姐,你不是答应了留下来陪我用晚膳的吗?”
安乐冲着莫小落撅了撅嘴:“我一个人在宫里,无聊的紧。你难得进宫,就不多陪我一会儿?”
莫小落看了看独孤皓:“我刚才是答应了公主留下来陪她吃晚饭的,要不你先回去?”
独孤皓不满的扫了一眼安乐,安乐低下了头。“王府里做好了兔腿,回去晚了可就凉了。”
莫小落:!!“那..就待会儿回去热热再吃,我都答应公主了,总不好出尔反尔吧。”
莫小落咬了咬嘴唇,仿佛已经味道了麻辣兔腿的香味。“这么守信啊。”
“那是,我莫小落向来言而有信。”
“嗯,那便好。”
独孤皓意有所指。安乐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穿梭,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方不方便问一下,皇兄你这个那便好,是什么意思?”
安乐凑了上来,一脸兴奋。“没什么,什么事也没有,他就是随口说说的。”
莫小落如同被人踩了尾巴的小猫,立刻解释。“嗯,没什么,只是说好了开春成亲而已。”
独孤皓悠然端起茶杯,缓缓说道。“成亲!!”
一说起这个,安乐可就不觉得自己多余了。“皇兄,这么多年了,你终于也有人要了。”
独孤皓二十多了,还是孑然一身。在大琰,男子十七八岁就成亲了。或者还有更早的,十六岁就当了父亲。似独孤皓这样的,二十多岁还不成亲,多半就是家里穷,娶不起媳妇。安乐一度为自己皇兄的婚事发愁,奈何皇兄眼里根本就没有姑娘的存在。别看此刻他对莫小落柔情万千,但是曾经的曾经,他也是将别的姑娘丢下池塘的耿直愣头青。她甚至觉得,独孤皓或许是看破了红尘,只是在带发修行而已。“小落姐姐,你们真的要成亲了啊。”
安乐一脸的兴奋,朝莫小落身边凑了凑。莫小落不说话,只是脸上泛起了一抹潮红。“嗯,很好很好,感谢小落姐姐大慈大悲,收了我这妖孽皇兄。”
安乐对她感激涕零,恨不得把她供起来。“哪有这么夸张,我看你皇兄还是挺受欢迎的。”
就莫小落知道的,就有一个赵筝儿削尖了脑袋的想要嫁给他。“小落姐姐,你别看我皇兄人模人样的,其实他可讨厌了呢。”
安乐凑在莫小落的耳朵旁,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嗯?如何个讨厌法?”
“先不说他如何对别的姑娘,就说他如何对我吧。你知道吗,五年前,我还只有这么高一点。那时候年纪小,就想要跟在他身后出去玩一玩。结果你猜怎么着,他拧着我就把我丢回了乐康宫,还让我离他远一点。”
安乐跟莫小落控诉独孤皓的非人之举,一边回忆自己的过去。“要不是当时我有大皇兄宠着,我觉得他可能都会揍我。”
独孤皓静静的看着她,而后叹了口气。“皇兄如此宠溺,早就将你惯的无法无天。你与其说为兄当时如何对你,还不如想想你当初有多骄纵。”
安乐眸子动了动,当初她有大皇兄宠爱,的确是在宫里嚣张的很。若非这两年吃了些苦,她或许还是会觉得整个大琰都合该纵着她。“是,当初的我吧,的确是有点讨厌。”
安乐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嗨,我要是有个兄长惯着我,我比你还嚣张呢。”
莫小落瞪了一眼独孤皓,拉过安乐的手。“你别听他的,他就是个大直男。”
安乐原本有些忧伤的情绪被她这一说,瞬间消失不见了。“何为直男?”
“就是..只知道刀枪棍棒,不懂得疼妹妹的。”
独孤皓:….两个小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的,独孤皓就坐在旁边静静的听。偶尔他也会插上一句,但是莫小落都会用警告的眼神让他闭嘴。默默的叹了口气,他发现莫小落只要一遇到安乐,注意力就不会放在他身上了。“小落姐姐,你那个稻种子,真的可以让大琰在五年之内拿出粮食来还给南楚吗?”
聊着聊着,安乐就想起了大琰和南楚的约定。如果到时候大琰拿不出那么多粮食,她可就要去给南楚的老皇帝当妃子了。“那是自然,你不信我啊。”
莫小落信心满满,就差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了。“也不是不信,就是有点担心。”
安乐苦笑,她在别人面前可以装作不在乎,但是在皇兄面前她做不到。“嗨,你别担心,我告诉你一个你皇兄都不知道的秘密啊。”
莫小落凑近了她的耳朵,神神秘秘的说道。“什么?”
安乐也将自己的耳朵往前凑了凑。一个公主,一个帝都百姓人人传颂的神女,就跟两个奶娃娃一样,在独孤皓面前咬起了耳朵。显然,咬不咬耳朵的,在摄政王独孤皓面前都一样。“南楚缺油,到时候我们可以以油抵粮。”
“南楚缺油?小落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安乐心里有些狐疑,她身为公主都不知道这些事呢。“我啊,有个长辈在帝都开了个酒楼。你知道酒楼里吗,人来人往的,哪哪儿的人都有。南楚缺油这个是,自然是南楚的商人说的咯。”
莫小落得意的说道,她可是听老陈亲口说的。“南楚缺油,可是大琰的油也不多啊。”
安乐顿了顿,又道。“大琰现在的油是不多,但是等到明年,就会多了。”
莫小落轻松的说道,独孤皓却听明白了她话里的玄机。“去年我走的早,油菜的收成很好?”
独孤皓开口问道。“那可不,我莫小落出手,就没有收成不好的东西。”
莫小落的话里有着点小傲娇,脸上的神色更是得意的不行。“可惜今年没有赶上,田里光顾着种水稻去了。”
独孤皓有些惋惜,若是能把收成高的油菜也种出来,归还南楚的粮食就更有把握了。“不着急,等开了春,多种一些大豆也是可以的。”
独孤皓点了点头,的确,大豆也是可以榨油的。“大豆的种子,你也有?”
只要是她能拿出种子,那就肯定能将收成翻上一翻。“你还记得我给你的西瓜吗?”
莫小落没头没脑的转移了话题。独孤皓点了点头,那西瓜跟平常吃的的确不一样。“等到开春,我就能拿出大豆的种子了。”
莫小落试过,只要将大豆在虚无境里种上一遍,收成就能提高几倍。而且那黄豆个大饱满,正是榨油的好豆子。“小落姐姐,如果我们将山全都变成地,是不是就可以更快的把粮食凑够了。”
安乐琢磨着,如果现有的田地不够,那就多开垦一些呗。“万万不可。”
莫小落突然严肃了起来,果断拒绝。“为什么?多一亩田不就能多十石谷子的收成了吗?”
安乐不解。“可是如果把山上的树砍了,我们就会得不偿失。”
莫小落回想后世,那可都是血的教训啊。“开垦了田地,哪还会有什么失啊。”
安乐仍然不解。“公主,万事万物存在,都是有自己的道理的。若是把山上的树木都砍了,那就会有无穷无尽的灾祸。首先是野兽无处藏身,难免就会出来伤人。然后,没了树木,山上的泥土只需大雨轻轻冲涮,就会随着雨水一同滑落,根本种不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