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莫小落为什么非要盘下这个铺面,问就是任性。她和小竹随着阿若进了纸扎铺的门,老板还在那儿眼巴巴的等着她们进来详谈呢。“姑娘请上座,不知姑娘可是有意要盘下我这铺面?”
见莫小落等人进来了,老板心想这事儿或许有戏。“嗯,不知到你这铺面一年的租金是多少。”
莫小落四下看了看,这店铺看起来还不小。且共分为内外两间,里面那间正好可以作为摆放稻种的库房。“我从张员外手里租过来的时候,交的是一年十五两的租金。如今我在这干了五年,还有五年的租期。若是姑娘有心要租,我便是让些也使得,姑娘就给我七十两银子好了。”
掌柜的上来就让步,实在是他诚心想将这铺面脱手。毕竟像莫小落这种不忌讳,敢接手纸扎店的人不多,实在是可遇不可求啊。莫小落点了点头,看来这老板也是真心想做成这笔生意。“嗯,你这铺面的确是位置不错。不过,老板,你跟我要七十两的租金,是不是不太厚道啊。”
她的脸上挂着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哪..哪里不厚道了。”
纸扎铺老板结巴了一下,莫非这姑娘嫌他喊价太高了?“姑娘明鉴,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我的确是给张员外每年十五两的租金,这铺面的租期也确实还有五年。”
莫小落伸出自己白净的手挥了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自然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但是,老板,你老实说,你这铺面有人敢接手吗?”
纸扎铺老板语塞,他这铺面,的确没几个人敢接手。“我也是着急找铺面,要不我都不敢往这铺面里进。”
莫小落说着还配合的打了个冷颤,表现出有点犹豫的样子。“那依姑娘的意思?”
“我觉得吧,我给你每年十两银子,就很差不多了。毕竟你这地方有些瘆人,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把生意做起来呢。”
阿若:….姑娘你刚才的豪言壮语呢,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忌讳起来了。“姑娘,你这…是诚心要盘下我这铺面吗?”
纸扎铺老板也有些犹豫,心想莫非是这几个姑娘闲着无聊,合起伙来消遣他?“这个你不用怀疑,我既然开口跟你议价了,自然是诚心的。”
莫小落也不恼,脸上的笑不曾消下半分。“那这样,如果姑娘你现在能拿得出五十两银子,我就把铺面按这个价盘给你。若是你拿不出来,我这铺面门宽广的很,姑娘还请慢走。”
阿若一听这话,有点不开心了,刚要开口反驳,莫小落从身上摸了一个银袋子出来。那银袋子看起来也不大,却见她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元宝。那元宝自然是银的,个头足足的,落在莫小落手旁的桌子上,发出一阵闷响。纸扎铺老板呆了一下,这才反应了过来。“这个元宝不多不少,刚好五十两。不知道老板什么时候把这铺面的契书给我,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莫小落财大气粗,一出手就是一个五十两重的银元宝。纸扎铺老板也是个爽快人,当即就从里间翻出了店铺的契书,交到莫小落的手里。有了这契书,从今天起莫小落可就是这铺面的经营人了。“老板爽快,小女子十分佩服。”
莫小落开开心心的收下契书,不忘夸奖一句掌柜的。“哪里哪里,是姑娘出手阔绰,我自愧不如。”
纸扎铺老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打算离开了。“老板且慢,我还有点事。”
莫小落叫住了他,脸上依旧带着笑。纸扎铺老板顿住了脚步,心里忐忑的很。莫非这姑娘要反悔,想要拿回那五十两银子?“不知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谈不上,我就是想问一问,老板今后有何打算?”
纸扎铺老板笑了笑:“不瞒姑娘说,我除了早年跟师傅学的这身纸扎手艺,根本没有别的本事。这会儿回家,只能是找些苦力去干,没有别的什么打算。”
“那这么说,你往后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了是吗?”
这话虽然无礼,但他承认很有道理,便点了点头。“不知老板贵姓,家住何方?”
“小可姓谢,家就在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里。”
莫小落站起了身子:“我有一事,不知阁下可否应允。”
谢老板更慌了,他总觉得莫小落下一句话就是开口跟他要回那五十两银子。“你莫慌,那银子我给了你就是你的。即便有一日我这生意做不下去了,也不会跟你要回那五十两银子的。”
“姑娘有何事,尽管说。”
莫小落既说了不会要回那五十两银子,谢老板也就没什么好忌讳的了。“我看你的年岁,比我爹爹要稍小一些。我就厚颜,叫你一声谢叔。谢叔,其实我是想要邀请你,给我这铺子当掌柜。”
莫小落也不墨迹,当即就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啊?”
谢老板一时没能回过神,张大了嘴巴。“是这样的,我家里呢情况有些特殊。我也不方便整日呆在铺子里,所以呢就想请你当我这铺子的掌柜,不知谢叔是否愿意?”
纸扎铺..啊不,是谢掌柜,谢掌柜愣了半晌,觉得自己好像被哪位天神给看重了。原本他以为这铺面就这么砸在手里了,却凭空冒出了位姑娘要盘下他这铺面。这头还在为以后的生计发愁呢,这姑娘又请她给自己的店铺当掌柜。这兜兜转转的,铺面盘出去跟没盘一样啊。店铺还是他的,还凭白得了五十两。“姑娘,你这话,可当得真?”
谢掌柜心里还有些忐忑,总觉得这一切都跟做梦似的。“我既然开了口,当然就是真的。”
莫小落浅笑如花,说出的话却是掷地有声。“成,既然姑娘看重,我自然是义不容辞。”
谢掌柜开心的不得了,即得了盘初铺面的银子,还有事情可做。不过,他一转念,又有些担心。“但不知姑娘盘下我这铺面,是想做什么生意呢?咱事先说好,我留下来当掌柜可以,咱可不能再做纸扎的生意了。”
他可是被家中的老母和媳妇缠怕了,若是继续做纸扎的生意,回家还是没个安生的。“这你放心,纵然你这纸扎铺的生意再好,我也不会继续做。至于做什么,三天之后你再来,我慢慢告诉你。”
掌柜的点了点头,只要不是做纸扎生意就好,旁的什么都使得。“哦,还有,咱们还没谈你的工钱呢。”
“嗯,但凭姑娘安排。”
谢掌柜不甚在意,这姑娘出手这么大方,想来不会亏待自己。“你的工钱,就也算一年五十两好了,若是有什么意见,尽管提。”
莫小落之前就跟老陈打听过行情,在这帝都,一年五十两在掌柜的中间只能算是中等水平。“我没有意见,承蒙姑娘看重,多谢姑娘提携。”
谢掌柜是发自肺腑的感谢她,是她让自己又有事做了。“今日冷的很,明日我会过来找人将这店铺重新翻修一下。你若是有空,也过来看看吧。”
莫小落搓了搓手,准备打道回府。“姑娘放心,我明日一定到。雪天路滑,姑娘回家的时候慢着点。”
谢掌柜目送她走远,才将铺子门的木板一块块安上。安门的时候,他还在回想莫小落的容貌。这女子的音容相貌,怎么跟那为神女那么像呢?而后他又摆了摆头,神女何其高贵,怎么会来这里盘下他的铺面呢。搬着自己做纸扎的家伙走上了回家的路,没走一会儿,他突然又将那些东西都丢了。反正以后都用不上了,搬回去还要听老母亲唠叨,还不如丢了。他走后不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慢慢的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那老土满头花白的头发,就连脸上的胡子也是同样的花白。他静静的看着门口的纸扎店看了半晌,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下了一下,而后又慢慢的走开了。夜间,独孤皓又是例行翻窗。莫小落见怪不怪的坐在桌旁,磕着瓜子等着他自己走过来。“又不是没有正门,你何苦来的呢。”
莫小落实在想不通他为何如此热衷于翻窗翻墙,难道轻功好就可以这么任性?“天色太晚了,我若是走正门,婶婶又要忙活半天。”
从善如流的从她手里接过茶杯,独孤皓将里面的姜茶一饮而尽。“怎么准备了姜茶,你就这么笃定我会来?”
喝完了姜茶,独孤皓脸上的酒窝又开始荡漾了。“谁管你来不来啊,这姜茶是我给自己准备的。”
莫下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从小茶壶里又倒出了一杯茶水。“给你自己准备的,你今日出门了?”
“不愧是我的小耗儿,就是聪明。”
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莫小落也学着他的样子把一杯姜茶灌下了肚。“这么冷的天,跑出去做什么。”
独孤皓点了点她的鼻尖,语气近乎宠溺。“啧,我今日可是干成了一件大事,你得夸我。”
莫小落不满的挥了挥手,把他的手拍了下去。“哦,说说看。”
独孤皓热衷于逗他,大手不停的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以点到她的鼻尖为乐。莫小落不甚其扰,干脆一双手将他捣鬼的手给牢牢擒住。“我今日出去找了铺面,往后我就是个商人了,你得叫我莫老板。”
独孤皓:…..“你要做生意?”
“嗯哼。”
“铺面在哪里?”
“就在莫府出门往南,然后转角的两百米处。”
“想要做什么生意?”
莫小落朝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就差把‘你是白/痴’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我还能卖什么,你认为我还有什么好卖的。”
说完这话,莫小落咂巴了一下嘴巴。这好好的话,说出来怎么就变味了呢。“种子,嗯,的确是个好想法。”
“你猜到了!!”
刚才还在心里骂他笨,没想到他立刻就猜了出来。“卖种子的确是个好生意,不过,单在帝都开可不行。”
独孤皓揉了揉她的脑袋,此刻她已经松下了发髻,如墨的青丝倾洒下来,让她整个人更显媚态。“你这意思,是想让我把农耕铺开遍大琰啊。”
莫小落笑了一下,她倒是有这雄心壮志,但是没有能力啊。“要想让种子种满大琰,你的农耕铺势必就要开遍大琰。不说小地方,大的郡县是肯定要有的。”
独孤皓在心里暗暗数着这些地方,开始盘算要派哪些人去才稳妥。“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得慢慢来。”
莫小落当然也赞同这个想法,但是她真的还不具备这么大的能力。“不成,这件事宜快不宜慢,时间不等人。我们多耽搁一季,还上南楚粮食的难度就增加一倍。”
距离还上南楚一百万石粮食的时限已经只有两年了,他们必须抓紧每一季播种的时间。“说的也是,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铺面的事情你不用管,我会着人去办。但是,如果铺面真的全都开起来了,你虚无境种种子的速度能不能跟得上?”
这也是独孤皓担心的地方,他听莫小落说过,虚无境里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缓慢了,种出一季水稻的时间已经需要两个月了。虽然里面没有季节的区分,常年都是宜种的气候,但是人力有限,他担心跟不上种子的需求。“这也是个问题,不过你放心,今年春耕的种子肯定是够的。秋种的时候,我会在这段时间内再买些长工,让他们拓宽水田的面积。”
“嗯,辛苦你了。”
独孤皓将她的小脑袋刚才自己的肩膀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时间不早了,快睡觉吧。”
“对了,帝都的铺面你就别操心了,这可是总部,我自己亲自安排。”
“是是是,我们落儿最厉害了。”
“还有啊,我明日要找几个木工去整修铺面,可能会在那里呆一整天。”
“嗯,那你小心一些。”
“我知道了,不过今天好冷啊,我明天要灌个汤婆子带上….”她说话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轻轻的不太均匀的呼吸声。独孤皓似乎早已习惯,静静坐了片刻之后,将她抱回床上放好。仔细的帮她盖好被子,又在她额间落下一个亲吻,才熟练的从窗子里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