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琰三十七年,春,摄政王独孤皓率三万精军出征北疆。三万精军,外加戍守北疆的五万将士,看起来是与北凉势均力敌。实则独孤皓心里清楚,北凉人素来骁勇善战,更有在马背上训练出来的精兵铁卫。所谓的势均力敌,不过是人数上稍稍占了点优势。若真要论起实力,北凉恐怕还要略胜一筹。因此,这一战,绝不会轻松。更重要的是,此次负责押运大军粮草的,是赵丞相的儿子赵阔。此人素来平庸,却因太后和赵丞相的原因得了这个要职。独孤皓实在放心不下他,只能让云隐暗中监视着他。一旦他有不妥,即刻杀人取令。数万兵士的生死,他不能堵在赵阔的人品上。两军交战,粮草先行。可此时北疆战事吃紧,独孤皓自然不能让粮草先走。他率军先行,赵阔负责押送的粮草却要筹集两日。大军带了王府所有的余粮,也仅够到北疆后坚持两天所用。独孤皓率军赶到北疆的时候,北疆又失了两座城池。主将冯因率兵退至嘉裕关,死守城门。如若嘉峪关失守,整个大琰都将陷入战乱。莫小落坐在拾香楼的雅间里,看着赵阔押着一车车的粮草出城。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赵阔的身形和独孤皓很像。尤其是从背后看的时候,简直是高矮胖瘦都一样。可是从前面看,他分明显得很矮啊。“姑娘,你在看什么呢。”
阿若见他把窗子开的这么大,凑过来看了一眼。“大军都出发两日了,粮草现在才筹够,真是太敷衍了。”
按照行程,这个时候的大军应该已经跟冯将军的兵马汇合了。“你看看这个赵阔,骑在马上还是很威风的。有他押运粮草,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莫小落又岂会不知粮草对于大军的重要性,若无粮草,大军必败。“你看赵阔身边那个红色衣服的人,他好像是王爷的师兄啊。”
阿若指了指与赵阔并肩而行的云隐,对莫小落说道。“嗯,的确是云隐大哥。他跟着赵阔,应该是为了保护粮草。”
“不,姑娘你有所不知。赵阔的父亲赵丞相与王爷素来不和,此番云隐跟着他,恐怕是王爷不放心他。”
阿若对朝堂的事略知一二,她知道王爷和丞相一直以来都是半敌对的关系。“素来不和?他不是还想着把赵筝儿嫁给你们家王爷吗?”
莫小落小小的吃了一惊,她还以为赵丞相是相中了独孤皓当他的女婿呢。“正是因为不和,所以才拿赵筝儿当幌子。如若他拦着赵筝儿喜欢王爷,不就坐实了他跟王爷不和的事儿了吗?况且,我听说太后有意让赵筝儿为后。”
阿若满脸的不屑,身为王府的人,她自然对相府的人没什么好感。“这个倒是真的,不过赵筝儿恐怕当不了皇后,但是捞个妃子当一当还是有戏的。”
莫小落趴在窗户上,看着赵阔的背影。如若不是此刻独孤皓不在帝都,她说不定会认错背影。“所以,所谓的赵丞相想让赵筝儿嫁进王府,或许从来都是赵丞相用来迷惑世人的幌子。有了王爷的名头在,一般人家的子弟自然不敢上门求亲,赵筝儿也就可以安心的等着年幼的皇上立后。”
莫小落:…..这表姐嫁表弟的,居然还要用这种手段来拖延时间。可怜那小皇帝不过十岁的年纪,却要娶一个比自己大上十几岁的表姐回家。默默在心里替小皇帝掬了一把同情泪,莫小落咂巴了一下嘴巴。“阿若,你说从帝都到北疆,骑快马需要多久。”
“骑快马只需两日,可若像这样运着粮草,恐怕需要三四日。”
也不知道北疆的将士们粮草够不够,等赵阔这样押着粮草过去,会不会断粮。“阿若,我们去一趟北疆吧,悄悄的。”
莫小落看着北方,喃喃道。“不成,北疆战乱之地,你去了多危险。”
阿若想也不想,果断拒绝。“我又不是去打仗,咱们乔装一下,悄悄的去。”
“去做什么,难不成你是要去见王爷。”
阿若有些不可置信,她认为莫小落不该是如此任性之人。“阿若,大琰如今最缺的是什么。”
莫小落也不与她争辩,只淡淡的问道。“那还用说吗,自从前年大旱以来,最缺的就是粮食啊。”
“所以,你认为北疆打仗的将士们能吃得饱饭吗。”
莫小落认真的问道。阿若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她是上过战场的,战场如何凄苦,她又怎会不知。若说吃饱饭,几年前或许还有可能。但是现在,粮食本就吃紧,赵阔运的粮食还迟迟未到。如果将士们一天吃不到饭,就没有力气打仗。没有力气打仗,就意味着可能又要失守城池。“我们悄悄的过去一趟,给他们送粮食,好不好。”
“姑娘,赵阔押的粮食刚刚出城,就算我们现在去,也赶不到他前头。这么多的粮食都到了,我们送的那点粮食,应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阿若叹了口气,姑娘到底年纪小,有些事想不到也是正常的。莫小落皎洁的眸子转动了一下,露出了些许神秘的微笑。“谁说我们要押着粮食走了,我的意思是,你去准备快马,我们两骑快马去。”
“不是去送粮食,骑马怎么带粮食。”
莫小落咬了咬嘴唇,突然掏出一把匕首。阿若刚想问她拿匕首干什么,她就手起匕首落,在自己的手指上狠狠的划了一刀。“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咱们慢慢说,你做什么割伤自己。”
阿若赶忙上去夺她的匕首,莫小落顺势拉着她的手,将自己的血轻轻点在她的脑门上。红色的血印在阿若的额间,就像是一个美人痣。莫小落拉住她的手,闭上眼睛心念一动。阿若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撕裂了一下,下一瞬,眼前的事物就完全变了模样。她明明是跟姑娘在拾香楼的雅间里,转眼间却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