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任主人，死了之后就留在虚无境里。那之后的呢，之后的人，又去了哪里？”

那人朝她神秘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他们死了以后都被我吞噬了，所以我才能凝出实体。”

“这是什么妖法？”

“我也不知道，就是被留在虚无境之后，莫名的就有了吞噬灵魂的能力。也不是我想吞噬他们啊，只是他们一进到虚无境，就自动被我吞噬了。”

那人一脸无辜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变态。“你猜我信不信。”

莫小落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当然是不信了，莫说是你了，如果我不是当事人，我自己都不信。”

那人自嘲的笑了笑，忽而身体又开始变得透明起来。“我得走啦，你方才的猜测其实很有道理。我建议你呢，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莫小落：….他不仅可以看到自己日常的动作，就连想法也能洞悉？白色的人影逐渐消散成白雾，然后淡去身影。莫小落又一次听到了啜泣的声音，只觉得心里烦躁的很。一阵心烦意乱，她强行逼迫自己睁开眼睛。此时天已有些鱼肚白，屋子里的蜡烛也快燃到尽头了。向氏捏着她的手，心中焦急，忍不住的直掉眼泪。梅香和小竹则站在一旁，梅香时不时的帮她更换着头上的毛巾。莫小落张了张嘴，两年前穿越过来的那种嗓子被刀剌的感觉又来了。“水~~”莫小落幽幽的说道，向氏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水，小落在喊要喝水。”

小竹赶忙跑去那边倒了一杯晾好的白开水过来，放到梅香的手上。“姑娘，我喂你喝。”

莫小落身上乏力的很，轻轻点了点头。一杯茶水喝下肚，才堪堪觉得自己的嗓子没那么痛了。“娘，你别哭了。”

喝完水，莫小落对向氏说道。穿越过来这么久，她觉得这便宜娘亲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哭了。无论遇到什么事，能不能解决，一律先哭再说。她十分肯定，刚才在梦里听到的啜泣声就是向氏的。向氏见她醒了过来，开心的擦掉了眼泪。“嗯，你醒了就好，娘不哭了。”

莫小落笑了笑，挣扎着坐了起来。“梅香，阿若回来了没有？”

她昨天和阿若分开的时候，阿若在跟王府的人打斗，也不知她怎样了。“阿若大人已经回来了，昨天半夜回来的，不过…”梅香有点欲言又止。“不过什么？”

“不过她受了伤，我让她先去歇着了，她说等你醒了让我一定叫醒她。”

“先别叫她了，让她再休息休息吧。梅香，你帮我更衣梳妆，我要去王府。”

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但是莫小落不敢再等了。无论那个人是真的独孤皓还是假的，她都要去见一见。凌风了凌云，她是非救不可的。不谈别的，就是只看阿若和梅香以及小凌雅的面子，她都必须要救。“小落，你这高热刚退，还是不要乱跑了。外面那么厚的积雪，若是再受了风寒可怎么好。”

向氏赶忙说道，生怕莫小落再有个好歹。“是啊，夫人说的对。”

梅香也点了点头，昨天晚上实在是太吓人了，她多担心姑娘熬不过去。“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娘，我饿了，你去帮我煮一碗白粥好不好。”

莫小落咂巴了一下嘴巴，对向氏说道。“好，娘去给你煮粥，但你不能乱跑。”

向氏有些不放心，担心自己一离开莫小落就会跑出去。“我保证，在你回来之前都不会乱跑。”

莫小落举起自己的手，对她保证道。“都生病了，怎么还这么皮。”

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向氏失笑道。待向氏走了以后，莫小落才收起笑容。“梅香，我脖子怎么这么疼啊。”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好像被鬼掐过一样。“姑娘，有件事，你是不是还不知道？”

梅香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什么事？”

“就是…拾香楼的掌柜和掌勺被当成反贼斩了首，而且，听说还是王爷亲自监刑的。”

莫小落沉默了片刻，没说话。“昨晚崔姨也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的，弄了一身的泥巴的雪水。而且，我晚上帮她换衣服的时候，她身上还沾了血迹。”

“崔姨昨天出门了？”

莫小落的心提了提，若是崔姨知道老陈叔已经死了，不会做什么傻事吧。“嗯，天黑了才回来的。她一回来就说要来看你，我和小竹也没有多想，就带她过来了。”

说到这儿，小竹淡淡的朝后面退了一步。“谁知道崔姨突然发疯，竟然想要掐死你。我和小竹合力将她抬了出去，柳老给她开了安神药才消停下来。”

听闻崔艳想要掐死自己，莫小落心中一痛。她果然已经知道了，现在，崔姨心里应该很恨自己吧。若非为了救她，老陈叔和大福叔也不会丢了性命。“姑娘，你说他们会不会真的是反贼啊，被发现了，所以崔姨恼羞成怒想要掐死你。”

小竹暗自猜测着，回想崔艳当时的表情，越发觉得有可能。“不会的，她只是在恨我而已。小竹，你过去照料她，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别让她做了傻事。”

小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老陈叔很在乎她，我没能救下老陈叔，但一定要替他护住他最重要的人。”

莫小落在心里默默想着，她一定要让崔艳好好活着，就当是替老陈叔尽心了。“可是姑娘，她可是想要掐死你啊。”

小竹皱了皱眉，提醒道。“人在伤心的时候，难免会做些糊涂事。到最后，她不是也没掐死我吗。”

梅香点了点头，若非崔艳主动放手，她和小竹还真不一定拉的动她。“老陈叔本就是因我而死，而我答应她的去找消息也没有做到，她恨我也是应该的。”

“姑娘，这不是你的错。”

梅香急忙劝道，可话说了一半，又说不下去了。她想说是王爷的错，但那是犯上。莫小落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梅香，你快替我梳妆。有一件事，我想你也该有个心理准备。”

莫小落从床上坐起来，穿上自己的鞋子。“嗯？”

拿出一套衣服，梅香回头看向她。“昨日我和阿若去王府的时候，听说凌风和凌云犯了事被下了大狱。我现在要去王府，找回我昨日从皇宫里求来的免死圣旨。你若想救凌云，还是快点帮我梳妆吧。”

未免梅香再设法阻止自己出府，莫小落还是决定跟她讲清楚其中的利害。她不会知道摄政王什么时候会处死凌云和凌风，必须尽快行动起来才是。况且，她心中也有疑问要证实。梅香手中的桃木梳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傻在了那里。她就说这几天凌云都没有过来看妞妞，原来他也被抓起来了。“姑娘，他们犯了什么错？”

梅香捡起梳子，颤抖着声音问。“别哭，快帮我梳妆。这个时候，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看她又要掉眼泪，莫小落皱着眉头说道。现在哭，就等于是认输了。她莫小落不会认输，哪怕是换命，她也不会认输。梅香深吸了一口气，捡起梳子站到莫小落身后。“梅香此时已不同往日，你家王爷与我或许要翻脸。若是你忠于你家王爷，帮我梳妆完之后就同我一起去王府。从此之后，你就待在王府里，我莫小落身边就没有你这号侍女了。”

一边欣赏着梅香精湛的梳妆手法，莫小落一边说道。“姑娘。”

梅香的手又停顿了一下，自己有些为难。“无妨，你是王府送过来的，回王府也是正常的。我不会因为你忠心就怪你，只是你我无缘罢了。”

莫小落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忠心？王爷让我们过来跟着姑娘那日起，我们就是姑娘的人了。若要论忠心，也只能是对姑娘忠心。”

阿若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门口，朗声说。梅香回头看她，自己有几分不解。“你醒了，身上的伤重吗？”

“我没事，姑娘放心。”

朝着莫小落行了个礼，阿若静静的立在一旁。莫小落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觉得她似乎知道了什么。“梅香，你不用受阿若的影响，一切遵从自己的内心即可。”

莫小落对梅香说道，她不想让梅香因为阿若的几句话就改变主意。毕竟，她现在需要的是绝对的忠心。但凡梅香的心有一点偏向摄政王，她都不能留下她。莫小落自己也知道要梅香与独孤皓做对无异于让她背主，所以她给了梅香自己选择的权利。梅香慢慢的替她梳着头，待上完妆之后，似乎也想清楚了。“王爷曾说过，梅香是莫府的人。既然王府已非梅香的家，梅香自然是忠于姑娘的。”

她双眼有神，直直的看着莫小落说道。一旁的阿若点了点头，笑了起来。梅香也并非完全愚忠，至少现在，阿若是欣赏她的。“嗯，既然做了决定，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我记得王府将你送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上身契。待会儿我去王府，自当替你要回身契，你放心好了。”

换上一身深紫色的衣服，莫小落淡淡的说道。今日，一切都将见分晓。倘若那人真是假冒的，她必定要讨回这笔血债。倘若他不是假冒的，她便是报不了仇，也一定要从他手上把凌风和凌云救出来。梳妆打扮完毕，向氏的粥也熬好了。手里端着托盘，见到莫小落如此装扮的向氏苦笑了一下。这丫头还真是听话，果然在她没回来之前没有乱跑。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出去，自己恐怕也阻拦不住了。“梅香，去取你家姑娘的药。不管她要去哪儿，都得喝了药再说。”

莫小落端着一个小碗，乖巧的喝着白粥。“娘，怎么没有我最爱吃的萝卜干啊。”

搅拌了一下稀饭，莫小落抱怨道。“萝卜干不是在你自己那儿吗，怎么管我要。”

向氏嗔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是哦，我给忘了。”

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罐子，里面正是她的白粥标配，萝卜干。对于她这种随时随地凭空取物的动作，屋子里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除了梅香之外，其余几人可都是被她带进过虚无境的。吃饱喝足，莫小落拍了拍肚皮站了起来。同昨日回来之后的狼狈相比，现在的她简直是精神饱满。带着阿若大摇大摆的出了门，又让阿若去雇了一辆马车。“阿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莫小落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淡淡的问道。“姑娘这话何解？”

“你是独孤皓派过来的暗卫，此番站到他的对立面上，不怕他杀了你吗？”

阿若笑了起来：“姑娘恐怕还不会知道，在我第一次被派到你的身边的时候，就已经被暗卫组织除名了。”

“为什么？”

“因为我要贴身保护你，就不能再顶着暗卫的名头。就像凌云和凌风一样，用暗卫的名字出现在人前，就不再是暗卫了。”

“可是你能驱使那些暗卫啊。”

“那是王爷给我的特权，现在，这个特权好像被收回去了。”

自从北征结束，她就明显感觉到那些暗卫不再受她驱使了。直到此番她与王府的人打斗，才更加验证了这个想法。若还有暗卫供她驱使与她一同保护莫小落的话，她根本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换句话说，也就是除了上次莫小落被掳走那天出现的那几个暗卫，其他的都已经被调走了。而那天出现的暗卫，自打他们从萧何手上救回姑娘之后，也再没出现了。如果没有葬身火海，那就应该也是被调走了。现在，能够保护莫小落的，也就很只有她了。“阿若，你有没有发现你们王爷有哪里与过去不一样？”

莫小落依旧闭着眼睛，轻轻问道。“那姑娘呢，姑娘觉得，我们王爷与过去可有不同？”

“我和你的感觉一样。”

莫小落答道。“嗯，姑娘冰雪聪明。”

“你可有跟凌风提过此事？”

“不用提，早在救回姑娘你的那一天，他心中也已经生疑。”

阿若笃定的说道，凌风的头脑不比她差，她都觉出不对了，凌风不可能没有察觉。“所以，此番凌风凌云遭难，或许就是因为此事？”

“有可能。”

“对了，我许久没见到云隐师兄了。”

莫小落睁开眼睛，说道。“我也许久没见过他了，或许他又去云游了吧。”

“云游？”

“是啊，以前只要王爷身边没什么事发生，他都会出去云游的。但凡王爷有事，只需给他消息他就会立刻赶回来。”

“有没有能找他的办法？”

“我没有，或许凌云会有。我们几个人中，云隐大哥与他最交好。”

“嗯，那就等救出凌云再说。”

莫小落答道。等她确定了这个独孤皓的真伪，再决定要不要找云隐回来。二人说话的功夫，马车已经到了摄政王府外。阿若掀开了马车的车帘，莫小落端坐在里面。“姑娘，到了。”

阿若说道。莫小落端坐着不动，给了她一个眼神。阿若立刻会意，放下了手中的帘子。“你们几个，眼睛瞎吗？没看到姑娘回来了，还不滚过来给姑娘当人梯。阿若扭头看向王府门口的守卫，冷冷喝到。众人面面相觑，心想这人莫不是昨天没被打怕？见众人没有反应，阿若朝前走了一步。“摄政王亲自下了聘的莫姑娘造访，尔等就怠慢？”

在大琰朝，一旦下了聘就与订婚无异。众人又对视了一眼，有些不相信的样子。说来也巧，周管家恰巧从外面回来。“阿若姑娘？你怎么来了？”

周管家对阿若如此客气，众人心下一惊。“你们王府门槛高，我们高攀不起。还请周管家转告王爷一声，就说古你敢来过了但是守卫不让进门，我们这就回去了。”

阿若冷哼了一声，就要跳上马车掉头。“阿若姑娘息怒，这些守卫都是新换的，他们不认得姑娘。”

一听她们要走，周管家急了。如今的独孤皓脾气暴躁的很，若是让他知道了，只怕自己又要脱层皮。毕竟王爷如何宠爱这位姑娘，周管家从前都是看在眼里的。“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去请姑娘下车。”

周管家瞪了那几个人一眼，吩咐道。他都发话了，那几个侍卫哪儿还有不肯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