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告诉先生，然后请假回来。”

想要说的话被一字不差地重复出来，司浓浓眉梢一动，她有这么啰嗦吗？看懂了司余晟眼里的揶揄，司浓浓直接赏了其一个脑瓜崩才放人：“知道你嫌我啰嗦，去吧。”

司余晟扣上草帽，朝司浓浓点了一下头便转身离去，司浓浓没能察觉到他掩在草帽下那阴郁黑沉的神情。司余晟入读私塾已有一月，为让司余晟适应人群，司浓浓日日都会接送司余晟，后因一品居生意越来越忙，司余晟便不再让司浓浓接送，看着司余晟可以自然地融入人群中，司浓浓也就放下了心，专心经营一品居。司浓浓不知道的是，每次她到一品居，司余晟就在对街的巷口看着她，确认她已经进一品居后就会转身拐进了另一条小巷中。司余晟轻车熟路地东拐西走，小巷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少，每每身傍有人经过，司余晟都会将草帽按低，贴着墙走降低存在感，渐渐的，司余晟走过的地方越来越偏僻，人烟越来越稀少，直到一幢巨大的建筑的影子将他小小的身板彻底笼罩，司余晟才停下脚步。“小财神，你可算来了，快快快。”

一个男人早早就候在门口，见到司余晟就两眼泛金光，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司余晟的眼中泛起了阴森的幽光，他抬腿朝唤他的人走去，瘦小的身板跟着男人进了门，却是从一处黑暗走向另一处黑暗。阳光透过云层落下，照亮了高高的门框上金灿的四个大字：“天下赌庄”。司余晟穿着黑色的袍子跟在男人的身后，在光线昏暗的赌场中叫嚣声和尖叫声不绝于耳，骰子滚动的声音穿过司余晟的耳朵，在他脑子里形成一个具像体，“二，一，五。”

司余晟边走着边低声喃着，他身后的传来庄家的高喊声：“开，二，一，五，小点。”

男人将司余带到了一张赌台前，司余晟的身高就算踮着脚也够不到赌台，男人一把将司余晟抱起让他可以攀着赌台：“小财神，爷今天赢多少就看你了。”

司余晟躲开老王想要摸他脑袋的手，避开了与老王的任务肢体接触。老王也不恼，只要能赢，别说甩脸了，就算这个小鬼把巴掌甩他脸上，他也乐意。司余晟墨一般乌黑的眼珠子全神贯注地盯着庄家手下的盅，庄子摇盅，吆喊着下注，男人低着半个身子，几近卑恭：“小财神，快告诉我，开多少？”

司余晟开口，声音却小如针掉地，很快就嚣闹的声音盖过，但男人听清了，自信满满地下注“小”。果不其然，庄家开盅，“一一三，小！”

“小！小！哈哈哈哈，给钱！给钱！”

男人高兴地仰天大笑，台上其他人的恼悔声，还有赌场女侍娇嗲的蛊惑声，所有声音交织在一起成为一张充满利欲的大网无声无息地将所有人笼罩在其中。司余晟目光扫过桌上的每一个人，看着他们或痴狂或愤怒的表情，嘴角勾了勾，露出了难得愉悦的神色。在司余晟帮老王又赢了几把后，另一个男人走来欲带走司余晟：“好了，老王，财神爷该过台了。”

正上头的老王怎么肯，一人拽住司余晟的一只胳膊：“我才开始，你现在带走他算什么！？这可是我的财神爷！”

老王的声音拔高引起不少人的关注，同伴立马捂住他的嘴巴：“老王，别把事情闹大，要是财神爷被人发现，我们都没得赢！”

老王这不情不愿地让来人带走司余晟，他们都心照不宣地隐瞒着司余晟的存在，因为他们都知道要是被赌场发现，所有人都会遭殃。司余晟就这样只如地装缩在各色赌徒中，在这里不会有人把他当异类，不会有人因为他的相貌嘲讽欺辱他，就算露出胎记也无人在意，这些人甚至为了赢钱极尽卑微地讨好他，他可以根据心情的好坏去掌控这些人的输赢，这让司余晟生了一种从未有过自在和优越感，这是前世从未有过的。而不是……司余晟黑袍下的手抱着胳膊，胳膊上的痛楚让他想到了落下的鞭子，从头淋上的滚烫茶水，迎面砸来的污秽泥土……抱住胳膊的手骤然收紧，指尖发白，司浓浓说错了，他可以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可其他人依旧会视他的存在为不祥，会用他们嘴和手毫无顾忌地攻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