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楚萧？”

“尊驾是？”

声音和楚萧一模一样。白蕊姬抓了他的手，到假山石后面盘问，片刻后破口大骂，“真是禽兽不如，他们……他们居然将你弄成这样了？”

“其实也怨不得他们，是我无能。”

他接受了自己的平庸。他心头愧怍，懊悔道：“当初就该听云陌话的，要不是我自作聪明绝对不会出这种事。”

旋即两人都安静了下来。“我找她来看看你。”

真是意料之外。白蕊姬想过今上会折磨他，但绝对想不到今上手段如此残酷狠毒，将他完全变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魔鬼，一个让人望而却步的怪物。“不了。”

这要是在之前，楚萧一定会百计千方寻求云陌的帮助。有云陌在，他始终充满希望，并心知肚明自己在云陌的援手之下一定能顺利离开这里，但如今，他将自己弄成了这模样。就算云陌救自己离开了，就他这面庞，焉能做帝国的王？他心情复杂，更担心云陌看到这张脸会嫌弃自己。“为何不？”

白蕊姬切齿咬牙，“让她看看咱们国家这群居心叵测的刽子手都对你做了什么，他们这是毁了你。”

“我都知道。”

他点了点头。“不管了，必须找王妃来看看想一想办法，”白蕊姬看着破盘子，那盘子里头的食物已生了绒毛，脏乎乎臭烘烘的，“她会救你离开的，还有，”说到这里，古道热肠的白蕊姬怜悯的将自己买的点心拿了出来，“这是你们国家的云片糕，我们这里一家老字号的百年老店做出来的，你吃。”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更何况如今我吃什么不是味同嚼蜡啊？你自己享用就好了。”

他似乎在自虐。但蹊跷的是……当初这身体隔三差五就出问题，如今他就连那残羹冷炙都在挑选着吃，体魄却跟着顽强了起来，让人真是不可思议。回去的路上，白蕊姬骂骂咧咧。到屋子，看云陌在阅读小茹的书信，白蕊姬急忙凑近，“我终于找到了殿下。”

云陌早下令让情报局的人去寻找了。大家遍地撒网，但却颗粒无收。众人通过各种渠道与手段去调查。如今，关于楚萧的蛛丝马迹似乎都被毁灭了，但白蕊姬却带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庞大讯息。“我见到了他。”

从白蕊姬那吞吞吐吐的陈述里，云陌就预感到了什么。但她多希望自己的预判是错误的，她看向对方，“几个意思？他到底怎么了？”

“他……”白蕊姬不知道如何表达。“王妃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到翌日，白蕊姬和云陌混到了刑部。晚饭时，云陌阴差阳错到了后院，老远就看到了楚萧，楚萧寂寞的坐在池塘旁边，似乎在看对面的杨柳，又好像在看水里头簇簇拥拥的鱼儿，云陌发觉今上已几乎不怎么差人盯着他了。她动如脱兔，很快就到了他正面。男子错愕的看向对面的人，在看清楚居然是云陌以后，他顿时露出了欣慰的笑，“我以为你不来看我了。”

云陌哑然。她来之前就有过种种猜测，不外乎楚萧被折磨之类，但当她直面这一切的时候还是不免胆战心惊，如今的他已成了魔兽一般的面庞，“你果真是楚萧？”

“如假包换。”

他惭愧的无以复加。云陌吃惊，终于恢复了过来，她听到自己问：“是谁将你折磨成了这模样啊，我为你报仇。”

倒是楚萧，已顺理成章接受了这一切，“是今上。”

“万岁？”

云陌上下端详楚萧，从额头到面颊，再到咽喉、胸口，已支离破碎，“他如此心狠手辣吗？”

他毕竟可是邻国的皇太子啊，焉能遭遇这等折磨与羞辱？“我想回去。”

楚萧很矛盾。但故土难离，越是在这里经受了折磨与痛苦，就越是想要回归。“回去？”

这谈何容易啊。但面对伤痕累累的楚萧，云陌不能直截了当拒绝他的请求，如今的他已气息奄奄，生的唯一希望就是回国。倘若连回去都成了奢望，那么他很可能会一蹶不振。“我想办法。”

云陌并不敢做任何实质性的承诺，“我竭尽全力，至少改善一下你目前的生活。”

“谢谢。”

楚萧盯着云陌看了许久。当初他还怀揣了某种想法，发誓只要自己安全回国，一定会追求云陌，如今的他成了这恶魔的模样，自我感觉更是低人一等，自惭形秽了。云陌还准备交流。